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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夫人开门见山,直言道:晴儿是我和她爹娇宠着长大的, 所以养成了她颇有些不服管教, 飞扬跋扈的性格。旁的事上由着她也就算了, 无伤大雅,但婚姻之事并非儿戏, 我们为人父母的, 是不可能不替她多想几分的。余公子, 还望你能体谅我们为人父母的这份心。

    余丰年如此心性温和之人, 他当然能懂。所以, 他立即说:梁夫人此番来意,在下心中明白。不瞒夫人说,在下今日刚办好调任回原籍的文书, 一会儿便要走了。此番离开, 怕是日后也不会再回京城来。

    那日见外甥女急急寻来府上, 后又说了那样一番话,她以为是外头哪个不想勤苦努力, 只想吃软饭的登徒子骗了她晴儿, 所以当下十分生气。后来去了忠肃侯府找府上老夫人闲聊, 打听到了余家兄妹的人品, 有傅老夫人言语间的偏袒,她最初的成见倒少了些。

    后又暗中差人来提刑司衙门附近打探, 得知这余姓仵作的确是个品性端良之人,且也确实颇有才华后, 她心态才渐渐放平下来。

    知道他不是那等靠骗娶女郎攀附富贵的人后, 梁夫人倒能冷静对待这件事了。

    只是郎君品性不错是不错, 可毕竟出身实在太低了些。退一步说,不去在意他的出身,好歹也是个秀才之子,但这衙门里仵作的行当,也不是正经的上九流。

    他们梁家不是不可以让女儿下嫁,但嫁个仵作,不说老爷日后在朝为官会不会被政敌嘲笑挤兑,就是为着女儿后半生的幸福,她也不能轻易松口妥协了。

    今日来寻,梁夫人倒不是奚落人的,她只是想表明自家的立场和态度。

    于是梁夫人笑着,继续说:听晴儿说,你家里原也是读书人家,父亲兄弟都是秀才出身?

    余丰年不卑不亢,点头称是。

    梁夫人又说:晴儿是我们的爱女,我们都很疼她,她若坚持,我们也不是那等不开明的父母,非得棒打鸳鸯。她回去后一个劲儿说你好,我如今亲眼见着你了,也觉着还算不错。只是余公子,冒昧问一句,你此番回去后,是要继续在县衙门里当仵作,还是有继续读书考功名的打算?我也实话说了吧,明年八月又是三年一次的秋闱,公子若此番回去能先在县里考中秀才,后又能在八月秋闱中中得举人,就算暂且中不了进士入不了仕途,我们也愿意将女儿嫁给你。

    举人的身份,虽说在这京城里仍算不得什么,但说出去至少不寒碜。之后再慢慢考着就是,三年不行就六年,或者实在考不中进士也无妨,举人老爷,大小也能弄个官做。

    不求他日后能大有所为,但求不会委屈了她晴儿。

    梁夫人也好好想过了,左不过就是再等一年的事儿。晴儿虽然年岁渐大,过了年就十八岁了,但既已留到现在,再多留她一年也无妨。

    外面人若是问起来,就说他们夫妇二人如今就一个闺女常伴膝下了,舍不得她早早嫁人。

    梁夫人想的是,若面前这位余公子真有这样的本事和魄力,那把晴儿许给他,他们夫妇俩也能放心。

    不过余丰年听后面上却并无欢喜之意,他仍是那副沉着、温和,又礼貌的模样,只朝梁夫人颔首道:多谢夫人厚爱,只是以晚辈之出身和才学,实在高攀不上梁娘子,晚辈也从未敢有过这样的非分之想。又说,梁娘子是位极好的女郎,晚辈诚心的祝愿她日后能得佳婿。至于晚辈等晚辈离开了京城,再过些日子,或就一切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