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婉站在屏风外, 朝着软纱帷幕中望了一眼,没看清什么,但确定里头并没有太过隐私的动静,又转而抽身出去,指了两个人值守。
她跟先前那个女使道:多大年纪的人了,还犯这种错!
女使提心吊胆,低眉谨慎道:郑大人是得宠的人,姑姑明鉴,太后昨夜睡不安稳,起来时喝了口茶,说有些头痛,小人想着郑太医或许有用,才放他进去的。
杜月婉闻言,面色稍霁,仍是叮嘱:下回先报给我知道。
女使合手行礼:是。
杜月婉又道:下回不许再听他的了,他年轻不经事,男子素来是心智成熟得晚,他有什么经营不到的地方,难道我们专司此职,还要经营不到吗?那也白吃慈宁宫的月俸了。
女使谨记下来,补充说:娘娘跟郑大人隐约说了几句话,就又歇下了,倒没搅扰,比先前休息得还好。
杜月婉令她下去。
正好时值瑞雪回来。她一大早便去了公主府,此刻刚归宫,身上栖息着清晨薄薄的微霜。李瑞雪换了宫服,正顺着腰上的宫绦,见她立在殿中,拧着眉头,便上前问:我们杜尚仪怎么这个脸色,谁又惹着您了?
杜月婉曾经位居尚仪,教导后妃嫔御的礼仪规范,先帝曾赐掌仪夫人名号,如今又调来太后娘娘宫中,做慈宁宫待诏,是十分有体面的一个人。
因杜月婉看重礼节制度,严苛谨慎,瑞雪常拿这个打趣她。
杜月婉回头扫了她一眼,双手叠按在身前,冷着脸道:娘娘宠着,我们是没有说话的地方。可寝殿内帐之中,不经过通传,竟让郑太医来去自如,可见你跟你手底下的人,都让他给灌了迷魂汤,日后不怕惹出大乱子来?
李瑞雪先是愣了愣,道:他已是那个身份了,既不佩兵器、也无其余背景,连父母宗族都断绝了,这两日陛下来得勤,好不容易有这时候,便是让他尽一尽心意,又怎么了?
杜月婉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么想的,脸色一变,当即就要跟她讨论利害,因为站在寝殿门口,不敢高声语,才压了调子,眸色微沉:你也知道陛下来得勤,正是这样时候,我们才更得仔细
话语未尽,外门的宫人便急步而来,气喘吁吁地向两位女尚书道:姑姑,圣驾下了朝,正往慈宁宫来。
两人俱是一怔。
这么早?平日里孟诚可没这个时候来的,这才什么时辰?
李瑞雪道:还有多久到?
宫人说:约莫一刻半,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