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诚见了他门前的芭蕉,只冷哼一声,觉得也不过如此,哪里就好过皇宫?怎么就令人流连忘返了?可见景色还在其次,都是郑玉衡这个人折腾出来的,才让母后厌倦宫闱。
孟诚端着架子,瞥了他一眼,这会儿看他有点不顺眼,就没什么好脸色地道:吃什么饭,还是给母母亲大人请安要紧,郑郎君带路吧。
郑玉衡知道他脾气变来变去,时好时坏,两人混熟了,又是私下里隐藏身份的场合,所以干脆不理他,转身将几人引进去,只跟公主说笑。
宅院不大,栽着一片竹林,颇有窗前千竿竹的意境。许多地方都是新捯饬过的,亭台轩峻秀丽,虽然没有宫中奢华贵重,亦有古朴自然之趣,人工挖凿的小池塘里养了几条鱼,在荷叶底下流窜。
孟摘月边看边称赞,觉得这里很是清新舒畅,看得出来一草一木都是郑玉衡用过心的,就夸他:园林草木,也能安排得这么妥当,有什么是你学不会的?
郑玉衡道:檀娘她也做了很多指教。
孟摘月听到他脱口而出之语,不禁回首看了看她皇兄。孟诚倒是没有像第一次听见这称呼似的暴怒,但还是瞪了郑玉衡一眼,冷冷道:叫太夫人。
郑玉衡道:你别出馊主意了,把人都叫老了。
孟诚道:哦?再是馊主意也比你这张嘴合规矩。
郑玉衡默默地压低声音说:不要,我就叫檀娘。
他就算声音压低,孟诚也不是完全听不见,要不是有王婉柔拽着,他已经上去跟郑玉衡讲理了。随后按下火一想,这是郑钧之,郑钧之一天不给他找几顿气受,那这人也是吃错了药他这么想完,反倒没迸出来什么火气,性子都让郑钧之给磨平了。
孟摘月随手折了一只路上的花,问他:母亲大人呢?
郑玉衡道:她在看《农桑要方》,我拾掇园子的时候从京郊聘了几家花农、几家佃户,其中有一个识字,往池塘边种花时,檀娘从一个花农手里讨到这本讲农桑之术的书。
孟摘月道:我要有母亲大人一半博学,也不至于临时在大理寺恶补了一阵子,我跟哥哥都不爱看书,也不知道怎么没有随了她。
既然不随董灵鹫,那就是随另一个人了。郑玉衡腹诽几句,没有提及先圣人,只是有点儿欲盖弥彰地道:儿女天资,综父母之秉性天赋。
这院子的风景很是别致,连孟诚也没多说什么。三人进了堂屋,先去给董灵鹫请安。
孟诚撩开帘子一进去,有些愣住,差点认不得她。
董灵鹫没有穿宫中华贵繁复的衣衫,也并未因身份年龄舍去鲜妍色彩。穿着一件朱红的圆领袍,腰带掐出一段纤瘦身量,随意简便,洒然不拘,简直让人完全忘却她太后的身份。
孟诚失语片刻,礼毕之后,忽然不知如何劝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