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决定离开, 她们带不了什么东西。
一路下来总是那么着急忙慌的, 沉稳如晏行心里都不觉有些厌烦。
可再远的路也有尽头,入蜀之后很快就能抵达滇州, 他与罗綦相处的日子不会太长,除了旅途辛苦他也有许多即将面对分离的苦恼。
她们此行开两条船,一艘是本来就定好要送黎县县令许博元顺江南下,还有一艘是罗綦她们过三峡一线进入蜀地的船。
船离江岸,雷燕要在当地坐镇,并未亲自相送。
临去前, 罗綦犹豫半晌,还是对她道:如今大瞿朝廷已是苟延残喘,回天乏力。前有虎狼之国蓄势待发, 后又有吴婷之流层出不穷。不如自己做主称霸, 借由长江天险这等可抵万军的地势, 守护一方水土。
雷燕捶了她肩一拳,尽在不言中。
她们做惯了普通老百姓何曾想过造反,古往今来无非是官逼民反, 时势造英雄。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 最后能不能成便看她自个儿的身手。
两条船并行而出。
许博元先同她们乘坐在一条船上, 罗綦一番话也并未避着她这个朝廷命官。
这条路只需顺着水走, 若没有风雨也不会出太多岔子。
罗綦那伤损了她的元气,动作了不过一会儿已经满身虚汗。
晏行倒也不困,时刻关注着她的动静,一见她进来边递上一块干帕给她擦汗。
许博元饮下一口茶笑道:夫郎与罗娘子关系好啊,小生羡慕之至。
之前罗綦只瞧过她在县堂里酩酊大醉的颓废之态,现在官帽一脱带上块青巾真似有些文人风骨。
罗綦露出一口白牙,边擦汗边道:难道许县令还不曾娶亲?
你莫看我双鬓双白,其实还不过而立。我当年为了读书科考已经蹉跎了好些年,等考上之后,也没了娶亲的心思,你看看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罗綦与晏行对视一眼,接话道:诶,许县令干大事的人,跟我们如何相同,这辈子也夫郎孩子热炕头就足以。
许博元苦笑:大事?做得了什么大事?!还不如跟着罗娘子你们身后拿把刀来得爽快!
罗綦呵呵一笑:许县令这话可说岔了!别的不说,我罗七娘这辈子最佩服读书人。想我以前有个姐妹文章说话样样做得漂亮,叫我们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好生羡慕!便是有我们这群举刀子的人挡在前头,也总要有你们读书的来安邦啊!
许博元又是一声叹:想我顺天十九年的进士,这么多年一事无成,现在连黎县也留不下来。也难怪百姓要对朝廷寒心,是我们对不起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