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厨房家丁端来膳食,他方问起,为何没有羊肚汤?
他素来畏寒,冬日每逢傍晚都要用一碗羊肚汤方好入睡。
羊肚汤本是掉好了的,可却被客房的轻音姑娘要去给长公主了。听闻长公主今儿下响从宫里回来,便就发了寒。那羊肚,每日就采买来一个,给了长公主房里,便就没了。这才没给王爷送来。
知道了。他只应了声。方叫人退下。自顾自用了一小碗饭菜,便就落了筷子。家丁见状,又送来药茶。只淡淡饮下一口,便听闻外头起了动响。
客房那边,似有人小跑着出来。不过片刻,又有人端了热水进去。房门紧紧一声合上,里头烛火攒动。他望了望,方寻了本书来看。只是不过少许时候,客房忽又安静如斯,没了声响。
书上的字清晰可见,却一个字也没读进去。他这才干脆撂下书来,往客房里去。
玉昀着实没想到,不过四五道鞭伤,便是要人命的。清洗上药疼得不行,好不容易轻松了,身上又发了寒。多厚的被子裹着,都有些于事无补。只用过一碗羊肚羹,才算是有了困意。
分明已是昏昏沉沉,身上的伤口却总叫人清醒几分。只是迷迷糊糊之间,喉咙里便不自觉哼哼。
也不知是谁在旁说了句。强与人出头,可还好玩儿么?
那人声音冷冷,不稍睁眼也知道是谁了。只是她一时也分不清楚,是不是在梦中。缓缓半睁了眼,果见那道玄色身影坐在床前。她身子着实不大舒服,便也没了平日和他斗嘴的心情。
我才不想管那些乱事
她声音很弱,却难免透着些许倔强。
床榻前那道身影却道:不想管也管了。这会儿好受么?
不好受。她声音依旧很弱,弱得都快哭了。不好受是真的,身上又冷又疼。喉咙里还火辣辣的,像是要咳嗽了。
茶碗被轻音端来,被那道身影接了过去。她肩头被人握住,又被一把扶坐了起来。靠在他肩头的感觉,有些奇怪。分明是熟悉的,却很难如此靠近。
把水喝了。他声音沉冷。
她确是很需要水。想一口气喝尽碗里的,却不觉呛了呛自己。那人的掌心在她后背一下下顺着,触碰到她伤口的位置,她只倒吸了一口气。却听得头上的人,也跟着重重呼吸了一声。背后的手掌,也顿时收紧成了拳头。
他掌心其实很冷,隔着中衣,也能触及寒意。玉昀却觉着几分暖意。到底那般冰冷的人,肯来探探病,也已是不易。
您还是疼我的?
凌霆川一时不知如何答这话。只静静看着肩头的人睡得熟了。她方才还紧锁着的眉心,这会儿也缓缓打了开来。一直紧紧抿着的唇瓣儿,这会儿微微松开。灵动的唇珠,泛着惨淡的白色。一时间便也没了原先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