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程敏政没当上主考官,忽然拿出这么多极为偏门的策论时文,还有不少朝中大佬们昔日会试时的答卷,等于是考前真题大派送,哪怕只有十天的时间,这些寒窗苦读十年的举子,也能从中抓住最关键方向。
更不用说小太子命人提供的邸报合集,更让举子们多了一门时政要闻,大家就是拼了命也得在这几天内死记硬背下来,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成绩好坏。
这会试前的十天,满城应试的举子们,恨不得能悬梁刺股,不眠不休,才能一口气将这些以前求神拜佛都找不到的资料吃进脑子里。
等到会试正式开始那一日,贡院龙门大开,两声炮响之后,开始放考生们验身入场。
每次会试,有一半以上的考生,都不是第一次参加会试,少则两次,多则五六七八次的都算平常事,虽说考上举人就有做官的资格,但那是候补,得等合适的缺才能补位,而考中进士之后,就等于进入官场。
尤其是大明官场,早有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隐形规则,哪个为官之人不想追求入阁拜相之日,头一关就得在会试之中,取得进士资格。大明一科会试,除了头甲三名二甲十名之外,最多只有百名进士资格,而一科录取三百左右,后面的人就只能被称为同进士。
所以对于有追求的人来说,哪怕落第,也不想成为同进士。
王守仁这次参加会试,也是第三次了,前两次落第,虽有各种原因,但对于他而言,也是一种心性磨练,对于进考场的流程,他已经十分熟悉,压根没人家人来送考,自己拎着考篮就大大方方地进龙门等候搜捡。
只是这次进考场,却让他大吃了一惊。
二月初九的京城,虽不至于滴水成冰,却也是呵气成霜,穿得少了的话,能冻得人伸不出手来。以往在龙门搜捡之时,官差都要求宽衣解带,细细搜查有无夹带,就算天气再冷,也不允许穿夹衫棉衣,所以每到大考之年,皮裘的价格都会随之上涨,就是因为单层的皮袄不管怎么说,也比那些布衣能挡风抗冻得多。
科举费钱,一方面是书本和笔墨纸砚的消耗大,另一方面最大的开销,就是每次考试,从报名到考具,最后到考试时的衣食用具,每一样都得靠银子堆出来。
否则同一个考场上,别人穿着暖和挡风的皮衣,有碳炉温饭,你啃着冷硬的窝头穿着漏风的布衣,还能考出好成绩来的,那真是经得起天降大任的考验之人。
这次一进贡院,王守仁就明显感觉到,贡院内的温度,比外面高了不少,最奇特的是原来搜捡的关口处,搭了几个奇怪的小型帐篷,门口还放着一摞青布包袱。
官差看到他们这批考生进来,立刻招呼他们:赶紧的,核验身份考号后,进去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