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杳杳点头:臂力还不错,只是这腿
她目光顺着他腰腹往下瞧,不知怎的想起那日生死攸关,紧紧相拥的场面,彼此心跳与呼吸声交错在一处,脸一霎而红,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二人距离。
李知憬还是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但被霞红爬上的耳朵尖还是出卖真实情绪。
所幸他们对彼此很难维持什么悱恻羞赧之心,很快便没事儿人一样,交流谢杳杳在沙场上总结出的箭法心得体会。
李知憬出了一身薄汗才想起谢杳杳还有伤在身,现下正是恢复的时候,这般烈日灼烤之下,想必疼痒交加,浑身不适。
可她不说,除了偶尔皱眉外,半个字也未提,就跟那日猎场悬崖一样,肋骨断了一根,一声不吭。
谢率,孤想去凉亭歇息。李知憬的目光落在武场边的一处石亭,周边树木茂盛,是片不错的阴凉地儿。
谢杳杳又吩咐人摆了茶水点心果子,二人相对而坐。
我们四年未见了吧。李知憬端详手中的白瓷茶盏,上面画有一道青竹,与碧绿的茶水相映,相得益彰。
也不是,臣中途休沐回来过几回,与殿下远远见过的。他们都长大了,不会见了面就非要掐上一架,两年前她进宫拜见皇后,离开时,碰见了太子的车辇,她躬身行礼,他点头示意:不过,说上话是隔了四年。
若不是谢率偶尔会忍不住脾性,孤都要怀疑,定西城四年,谢率皮囊下面换了一个人。就连张扬跋扈都换了一种形式。
臣初始单凭着一腔热血去的安西都护府,甚是自负,可见识过兵连祸结,白骨露野算是稳重了吧。
初到定西城军营,旁人都忌惮她是谢大将军的独苗,凡事多有照拂,前线的位置断不会落在她身上。
直至图蕃内乱再起,大渊扶起的可汗在国都被杀,连同子女死无全尸,手握兵权的王爷吐谷波谋权篡位,同时夜袭图蕃与大渊相接要塞陇城,相安无事十余年,陇城驻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城门失守。
吐谷波算是个军事天才,懂得安养生息,演兵屯粮,占领陇城后,又在周边道狭阻碍处,设下善射的弩兵箭手,夹道伏击。
待大渊援兵赶到,吐谷波又身先士卒,气势极盛,致使大渊连连退败。
想必当时的军报殿下也看过,屠城三日,生灵涂炭。
军报上寥寥几笔,哪儿能与亲眼所见相提并论,想来地狱也不过如此。
头一日,陇城的百姓尚可以银钱首饰满足前来搜刮的图蕃士兵,求得一家平安,偶有那拿不出的,则被斩于刀下,可毕竟是边塞,近几千户人如何喂的饱万人大军。
第二日,抢红了眼的士兵开始比速度,若有人举报哪家藏了银钱在何处,可暂留性命,答不上又交不出的,当场毙命,无论男女老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