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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起身,转头看睡在里侧之人,他眉头微皱,鼻梁上也是汗珠密布,她伸出一根手指轻戳他的后背,李知憬身子晃动两下,嘟囔道:别闹。

    大热天,谢杳杳打了个寒颤,李知憬这厮是在撒娇?真是千载难逢。

    幸好,她尚未来得及进行下一步动作,李知憬也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妥,自责乏累下意识松懈,一骨碌坐起来,拿起枕边蒲扇,佯装扇风:太热睡不着?

    谢杳杳摇头,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往李知憬身前靠,说悄悄话自然是要贴在耳边。

    适才进来住店的一伙人都带着铁器,十有八九是刀剑一类。谢杳杳鼻息间是李知憬特有的气味,昨夜二人唇齿交缠时她就闻到了,她很难形容,似是雪中竹气,又裹着檀木香,总之不令人讨厌,是好闻的。

    话说完,她才想起监视他们的人已经撤走,若是担心隔墙有耳,只需压低声音即可,没必要这般小心翼翼,她这么神秘兮兮说了两句话,像是在占他便宜似的。

    谢杳杳一把从李知憬手上夺过蒲扇,一边儿扇一边穿鞋,端起八仙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心中燥热压下,舒服了许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又躺下眯了会儿子觉,睁眼已是傍晚,有风,还不小,吹得窗户哗哗作响,谢杳杳下榻趿着鞋去关窗,外头乌云密布,不知谁的斗笠被吹上了天,打着摆子越飞越远。

    这才晴了几日,又要下雨了。谢杳杳重重叹了口气,回头见李知憬穿了衣袍正在系腰带,随后又取下架子上她的衣裳递过去。

    谢杳杳随他下楼才后知后觉发现一切都太过顺手和自然,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当朝太子,而她是东宫左卫率。

    相较昨日座无虚席,今日巷子口面馆冷清了许多,李知憬选的位置正对着客栈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一览无遗。

    宋太守出城去迎太子殿下了,估计明日下午赈灾队伍就到咱们这儿了。

    他们在长安养尊处优,会干实事吗?那杀千刀的顾御史不就是长安城来的。

    李知憬放下筷子,笑容温柔:夫人早上不是说想吃糖糕么,趁着雨还未下,咱们快去快回。

    好,妾回去拿伞。谢杳杳小跑回客栈,借了把油纸伞,李知憬站在巷子口等他,风吹起他的衣袍,连带着发冠垂下的两条丝绦与几缕未梳拢的青丝,竟衬得他有些单薄。

    谢杳杳揍人拿手,安慰人不太行,她与李知憬并肩而行,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也未能说出一句振奋人心的话来,难免懊恼。

    一包不够?李知憬见她垂着头也不说话,心事重重,又对点心铺子老板说道:再添一份吧,我家夫人喜欢。

    回去的路上雨点就落了下来,李知憬将手上提着的油纸包递给谢杳杳,自己撑开油纸伞,遮在两人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