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对坐在软榻两侧,手边是上好的碧螺春,清淡茶香四溢,煮茶的水发出闷闷的声响。
殷篱忽地抬头,知道皇后是误会了她,以为她担忧李鸷锁晴楼去得少了,圣宠渐衰,因而着急,其实殷篱急得哪里是这个。
她神色未变,顺着庄秋梧的话问:江北要打仗吗?
提到外朝之事,庄秋梧表情凝重,看了一眼流光,她将宫人带下,给两人说话的空间,庄秋梧这才叹口气道:今冬降了几次大雪,江北灾情严重,治上官员都是太上皇时任命的,横行霸道鱼肉百姓,引发民愤,惹了众怒,这才有人揭竿而起了。
看皇后的模样,此事非同小可,殷篱问道:已有平定乱民的人选了吗?
庄秋梧斜着看了她一眼,殷篱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神色微微僵硬,庄秋梧便道:以后这些话,切记不可随意道出,跟我私下里说一说也便算了,叫人听了去,怕是要加你一桩后宫干政的罪名。
多谢皇后娘娘提醒我知道了殷篱心里有些不舒服,不是因为怨怪皇后娘娘斥责她,而是因为这如履薄冰的日子看不到头。
在这深宫里,规矩严苛,连迈得步子多大,穿什么颜色的衣裳,戴什么模样的配饰都有讲究,更别说从口而出的话了。
庄秋梧自然没告诉殷篱平定叛乱的人选,因为她当下也并不清楚,她也在揣摩圣意。
按理来说,江北挨着靖江近,派靖江王过去扫清叛乱是最合适的,但李鸷不一定愿意再给燕氏建功的机会。
戚家是李鸷一手提拔起来的,算是新牌势力,跟燕家打擂台,那也是李鸷架起的台子,用戚横云还是用靖江王,大抵就看戚幼滢与燕聆玉哪个先被宠幸了。
庄秋梧的头有些疼,她按了按额角。
殷篱看见了庄秋梧疲惫的神色,忍不住问:皇后娘娘,身体不舒服吗?
庄秋梧一顿,渐渐回过神来,她看着殷篱,那般纯洁无暇的玉人,就仿佛瞧见了从前的自己,而如今她坐享中宫,成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她要管束后宫众多妃嫔,揣摩自己丈夫的想法,根据他对那些女人的宠爱,为她们升降位份。
她要丈量自己夫君对别的女人的宠爱
她想了想,觉得着实好笑,便真的笑出声来,庄秋梧眼眶发热,低垂着头,动了动唇:殷充容,你在江陵时,是喊他六哥吗?
壶中水冒着热气,将盖子顶了上来,殷篱怔住片晌,急忙垫着布把水壶拿下来。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其实不是很想提及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