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啊, 为什么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里?
殷篱抬头, 看到顶上高悬的匾额,锁晴楼三个烫金大字刻在上面, 一种无力感从四肢百骸席卷而来, 她发现她还是像一年前的那场偷窥一样,没有丝毫改变,除了落荒而逃,她再也找不到第二种保全自尊的方法。
她忽然觉得这个满是金砖玉瓦的地方太脏了, 即便是呼吸着这里的空气都让人无比作呕!
阿篱!
阿篱姐姐!
听到喊声, 殷篱收回目光直视前方, 她看到戚幼滢提着衣裙向她跑过来,眼中满是担心。
殷篱形容狼狈,眼尾通红, 圆睁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戚幼滢不知发生了什么, 想要抓住她手臂问一问,可是还没碰到她的衣袖,殷篱就闪身躲开了。
这个动作让戚幼滢一怔。
她抬眸去看殷篱。
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劈开一道裂痕,那道裂痕平时看不见,就在某一刻,突然出现在她们的眼前。
其实谁都懂的,为什么在李鸷踏足戚幼滢的云影殿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了往来。
那个人从来不会考虑自己留给别人怎样的难题,他不会知道庄秋梧每日安排他的起居,掌管六宫妃嫔的生活有多艰难和伤心,就更不会在意开始交心的姐妹身份开始转变之后又该如何自处。
这世间感情最难测,最不可控,所以明知有些事不怪别人,也还是无法磨出心中的隔阂。
戚幼滢其实知道的,因为她也一样。
那天看着李鸷离开,去了锁晴楼,幻想中与情郎欢好的所有愿景与期待都随之粉碎,她能忍住浑身的疼痛,却无法忍住心中的失落。
她那么想哭,却不知道该哭谁,她那么想恨,又不知道该恨谁,或许这深宫中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她不应该这么真实,她该把自己放进一个套子里,要么,像鱼晚晴那样张扬狂放,要么,像皇后姐姐那样宽容大度。
那天,她忘记了广阔无垠的草原,忘记展翅高飞的雄鹰,忘记狂奔不息的烈马,忘记如火热烈的骄阳,她开始计较这一朝一夕的宠爱与得失,决定将父亲赠予她的铁甲银枪束之高阁。
因为她知道她再也用不到了,不见,便没有念想。
可她日日坐在院子里,心头挥之不去的却是与殷篱在舂湖岸边狂奔的样子,也许所有画面都可以变作黑白,但是她和殷篱,在那个时候是有颜色的。
所以她来了,她想见一见殷篱,跟她诉说自己这几日心中的孤独,她觉得殷篱一定能懂她。
可是殷篱将她的手拂开了,狠狠得拂开,仿佛她碰到她就弄脏了一样。
戚幼滢的手僵在空中,有些不知所措:阿篱阿篱姐姐你怎么了
殷篱抓着自己的手臂,像是防备的姿态,想要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可她发觉自己全身都是颤抖的,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