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芦花低低呼了一声,我不该问的,惹你伤心。
覃竹抿着嘴唇,是不是因为她不缺吃,也不缺穿,当年她的痛要比芦花来的更深刻。
我娘是书香门第的女子,我爹却是个江湖人,也不知他俩是怎么认识的,又怎么做了夫妻。
覃竹一边说,一边笑了,人家都说,我爹在外面,打个喷嚏就好像打雷,连地皮也要都三抖,可我记得,小时候我爹总是怕我娘,有时他在外面受了伤,惹了祸,回来时我娘发脾气不理他,他就坐立不安,围着我娘不停的绕圈子。
你爹娘真好。芦花眼睛亮晶晶的,记忆中,自己的爹娘从来没有好声好气的说过话。
是啊,可这世上,彩云易散琉璃脆,从来好事不长久。我娘生了我,身子便不好,她又总想要再生个弟弟。爹爹说,他有了阿竹就心满意足了,我娘却说,你心满意足了,我却还想着享儿女双全的福,以后有个小子,来帮你管渔帮。
覃竹静静的躺了会,想着当年爹娘背着她,偷偷说这番话,为此她还哭了鼻子,问爹爹,娘亲是不是嫌弃我是个丫头。爹爹刮着她的小鼻子,笑呵呵安慰她,没事没事,爹爹可不嫌弃阿竹,爹爹只有阿竹就高兴了,若是以后真的有个小子,让那小子好好学武,保护我的阿竹。
娘亲果然生了个弟弟,可是她还没见到弟弟,就一起失去了她们,再后来,爹爹忙于事务,唯恐对她照料不及,把他送到了至交好友袁老太爷的府上,跟着袁家两位小姐孟春和初夏,读书写字做女红。
一想到这些,仿佛有根针,一戳一戳的在她心尖上扎。
芦花不敢问,覃竹却不知怎么了,被勾起往事,十分想要找个人来倾诉。
后来闹海贼,东南好几个村子遭了殃。海贼狡猾得很,官兵一来他们就撤,官兵一撤,他们又来,我爹说八成是有内奸。有次海贼上岸,烧杀抢掠,官军未到,便有帮众求告爹爹去救命,他一去就再没回来。
芦花静静的听着,她看覃竹平躺着,眼角有泪水滑落,轻声安慰道:姐姐,你心里也别难过。你不是说,总会好的。
覃竹擦了把眼泪,是啊,我们俩倒同是天涯沦落人。
芦花知道这句,这是她在坊间学过的小曲,不过小饭馆的客人不怎么爱听,因为悲悲切切的。
阿竹姐姐,我知道这句,白乐天的《琵琶行》,我唱这曲子给你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