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她点点头,缓缓转过身,迎上他的满目温存。脸贴进他怀中,柔情无限地笑着,“喜欢这个封号,更喜欢陛下吟这首诗经给臣妾听。”
“那朕写下来,送去你宫里。”他脱口而出,语毕心生几许古怪。他好似从不曾这样讨好过人,一时不大适应,但转而看到她眼中的喜悦,却又觉十分舒心。
可那抹喜悦转瞬即逝,她忽不知想到了什么,哀然一喟,无奈摇头:“不了吧。臣妾记在心里就好,不求陛下恩赏。”
“不过用上一页纸、几笔墨……”他哑音而笑,目光旋即在她的哀愁上凝住,笑意一滞,“怎么?莫不是有什么顾虑?”
“怕贤仪姐姐不高兴。”徐思婉低头勾起笑,神情再恭谨不过,“家和万事兴。后宫这一大家子人,想和睦不是易事,臣妾不得不多加小心。”
他声音骤厉:“她心思恶毒,加害于你,不配当这贤仪了。”
说罢便要回身唤人,她及时拽住他的衣襟,眼中漫开小兔受惊般的恐慌,急急问他:“陛下可要严惩么?”
他视线落回,挑眉不解:“你不愿?”
她轻声:“臣妾感念陛下关照,可总要顾一顾陶大人的颜面。虽说后宫落罪也不是大事,可明姐姐入宫尚不及一月,若罚得太重,难免议论四起,于陶大人而言面子上必是不好看的,陛下别为着臣妾的几分委屈惹得君臣生隙。”
“何至于如此?”他并无所谓地摇头,略作忖度,却也有所退让,“那就将她褫夺封号,降为正九品良使,搬出霜华宫,不再碍你的眼,如何?”
“这样便好。”她笑起来,大松口气。
他的食指刮过她的鼻尖,轻轻啧声:“她性子跋扈不容人,连朕都多有耳闻。你如今这样发善心,来日若吃了亏,可不要来与朕哭。”
“臣妾才不是那种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她心口反驳,娇嗔的样子却堪堪就是个尚不懂事的小姑娘。
他不禁又笑一声,遂坐起身:“朕要上朝,你多睡一会儿。”说罢已径自踩上鞋子。
宫人们闻得声响,鱼贯而入,可他没有在寝殿多做停留,道了声“去寝殿”,就向外走去。领头地王敬忠闻言一怔,不由扫了眼徐思婉,心里拿捏着帝王的喜恶,口吻变得恭敬又客气:“才人娘子好生歇息。”
“恭送陛下。”徐思婉娇声而道,含笑撑着身目送他离开。待他出了殿门,她就躺回去,却也无心再睡,安心静听外面的声响。
等他彻底离了紫宸殿前去上朝,她便也起了床,扬音唤了一声,外面的宫人就进屋来,为首的女官衔笑寒暄:“娘子不再歇一歇了?”
徐思婉定睛一看,正是昨晚沐浴后为她梳头的那一位。
“不了。”她坐起身,和善道,“还要去向皇后娘娘敬茶,不能迟了。”
说话间两名宫女已然上前,帮她穿上干净的寝衣,又扶她去妆台前梳妆。她落座,那女官执起木梳,一下下耐心地梳起来,口中赞道:“娘子这一头青丝养得真好,又黑又亮,柔软顺滑。”
徐思婉静静地从镜中看了她一眼。昨晚她可不曾有过这样多的话,想来是后来与花晨聊得投机,便也与她多了两分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