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花晨福身,自去忙碌。其实自徐思婉出事开始,拈玫阁这边得了消息,就已将沐浴用的热水备好了。只消片刻,徐思婉就如愿去了汤室。
她在热水中浸出一阵又一阵的细汗,寒气被逼散,令她的神思也愈发清晰起来。让她已困惑多日的棋局终于变得分明,最令她参不透的几颗子突然都清楚了,她只消再借一个力,从太医口中听到答案,就能最终摸清对方的路数。
迷雾散去令徐思婉心中顿时放松,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彻底浸入水中,待出水时冷热交替,一股清爽袭面,令人好生畅快。
畅快之余仔细想想,倒也真有些后怕。
方才的局面那样紧张,谋害皇嗣的罪名没有嫔妃能不怕。锦宝林突然而然地说出她也有孕,似要帮她脱罪,若她稍有一瞬的松懈,情急之下恐怕就会觉得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毫不犹豫地认下来。
若她猜得没错,当时认下,大概就真的完了。所幸她防心够重,谁也信不过,立时矢口否认,让她们乱了阵脚。
她们应是不会想到,她在那样的境地中竟会放弃借有孕脱身,甚至翻脸不认。
因为在那一刻之前,连她自己也不曾想到。
现下,轮到她们落子艰难了。她一时倒好奇起来,好奇这棋局被她另辟蹊径地一子翻转,她们还要如何下下去。
徐思婉想着接下来的好戏,禁不住地想笑。她望着满室氤氲的白雾,深深地缓了口气,却闻外面忽而惊呼:“陛下圣安……”
徐思婉神思一凛,蓦然回身,但门前有屏风遮挡,她什么也看不见。
滞了一息,她听到他沉声:“都退下。”
便见窗外的宫女身影,垂首福身,转而告退。徐思婉露出适当的慌张,身子往水中缩了缩,后背紧紧靠住木桶边缘,双眸紧盯那道屏风。
但闻门声吱呀一响,几许凉气渗入房中。转瞬间房门又阖上,他的身影走出屏风,
“……陛下。”她顿显无措,整个人僵在那里。盆中热水一直浸至她的胸口,只香肩与锁骨露在外面。温热的水珠从她颈间滑下,留下一道蜿蜒勾人的水痕。
他行至近处,双臂张开支住盆沿,俯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这个姿态极具压迫感,徐思婉不自禁地往后缩着,轻道:“陛下怎的来了,臣妾……”
“究竟怎么回事,你坦白告诉朕。”他道。
徐思婉眼底一颤,薄唇浅张,哑然苦笑:“陛下信不过臣妾?”
“若信不过,就不会来问你。”他顿了顿,声音缓和三分,“朕只怕适才人多,你有话不便说。”
“并无。”她缓缓摇头,“一切就如臣妾适才所说,臣妾步入假山时听到了锦宝林的叫声与落水声,赶到近前看到她已掉入湖中,身边又无宫人,只好自己跳进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