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他笑了笑,这笑音让徐思婉安了几分心。
她并不指望他能多么护着她,但帝王的信任与偏袒总是有用的。他如今的决断能帮上她许多忙,譬如让六宫不敢妄加议论,再譬如,让皇后不敢轻举妄动。
回到拈玫阁,徐思婉屏退宫人,立在窗前静静想事,从午后一直想到傍晚。其间思嫣听说了消息,顾不上自己在安胎,匆忙赶来询问经过,可徐思婉心里也乱,实在顾不上见她,就命人好好送了她回去。
临近戌时,早先被差出去的唐榆赶回宫中。冬日里天黑得早,虽是戌时,但天色已漆黑一片,殿外的笼灯一盏盏亮起,徐思婉立在窗前,目光透过轻薄半透的窗纸看到他的身影踏过那一簇簇光晕走向殿门,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没等太久,侧后不远处珠帘碰响。徐思婉抿一抿唇,侧首:“如何?”
唐榆并未急于答话,递了个视线,将候在外殿的宫人也摒出去,又阖上了门,才向她走去:“徐伯父说,有这回事。”
徐思婉眉心倏皱:“什么?”
“别慌。”唐榆唇角扯起一缕笑,径自行至茶榻处落座,“徐伯父还说,虽有这回事,但今日之事也必是诬告。”
“怎么讲?”徐思婉打量着他,亦坐去茶榻上,隔着一方榻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唐榆下意识地也看了她一眼,只这般一扫,他便意外注意到她朱唇干涸。他怔了一瞬,旋即猜到她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搅扰,心神不宁之下,大半天都没顾上喝一口水。
他于是默不作声地起身,去放置茶器的矮柜前沏茶,边沏边道:“伯父说,他们当时是在山东买下过一个女孩。那户人家本就不喜欢女儿,所以才将病拖到了不治的地步。他和伯母经过那里,愿意付五十两银子买下,那户人家千恩万谢,当即就让他们将孩子带走,生怕他们抢了孩子,所以绝非他们硬抢。”
徐思婉暗自松了口气,心底迷雾却更深一重,后脊不自觉地绷得更紧,问他:“后来那孩子呢?”
唐榆笑了声,手中的两盏茶已沏好,他懒得去寻托盘,便直接执着盏底的托碟,一手一盏端回茶榻前。
他将茶放到她手边一盏,径自坐回去,也抿了口茶:“伯父伯母用千年山参的参须为那孩子吊了一路的气,但入京没两日,那孩子还是死了。所以你放心……”他顿了顿,“那孩子不是你。”
徐思婉嗯了一声。
她自然知道那孩子不是她。只是即便如此,此事的疑点也仍有许多。
她凝神想了想:“你有没有问问爹爹,他买下这样一个将死之人究竟为何?是为发善心?还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伯父不肯说。”唐榆目光微凝,回思了一息,又道,“伯父只说,此事不能与陛下明言,得遮掩着,不然只怕越描越黑,听着的确像是另有缘故,我却也不好细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