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虽已入秋,然草木尚未凋敝。湖边景致也多, 重重遮蔽之下就看不到莲贵嫔那边的争执了。
她自知唐榆和张庆会将念珺护好, 但眼下真瞧不见了,心里倒有些担心, 沉吟片刻, 还是说:“再差两个人过去,暗中盯着些。”
花晨颔首, 回身无声地打了个手势,月夕与小林子便也寻了出去。
过不多时,那边的争执似乎更响亮了些。
斥骂声、争辩声、小孩子的哭声一并穿过簌簌风声,虽隔得远听不大真切, 却也能辨出几分。徐思婉充耳不闻, 自顾在湖边做出出神的模样, 又过一会儿,余光睃见王敬忠引着路过来,一抹玄色紧随其后。
她仍旧怔着, 齐轩低笑, 绕到她身后捂住她的眼睛。
“啊!”徐思婉作势一叫, 猛地回身,定睛看了两眼才稳住气,局促地施礼,“陛下。”
“这两日还好?”他的手指抚过她的鼻尖,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好似怎么也看不够。
那日他急于安排好一切,未免夜长梦多,当晚就命人将她送来了行宫。可后来心弦松下来他就后悔了——他甚至没能好好看看她。
他等了那么久,三年多朝思暮想之后终于又见到了她,却都没能好好看她的模样。于是现下,他目不转睛地欣赏了起来,她好似与他记忆中没有什么分别,又似乎多了几许他说不清的韵味,让她更好看了。
皇帝轻轻咳了声,不由自主地伸手将她揽住。
徐思婉含起羞赧地笑意,一寸寸靠近他怀里。
这样的相处已三载未有,她嗅到他衣衫上熟悉的气息,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安然。
人,到底是会更喜欢自己熟悉的地方的。哪怕是战场,也是故地更让人安心。
她便任由这份安宁持续了片刻,继而忽地身形一动:“念念?”
就像是刚听到什么响动,她微微蹙眉,又侧耳细听。
他与她同样屏息一听,便回首寻去:“像是哭了。”
隔着草木遮蔽,他们都看不到念珺的身形,只得顺着哭声一路寻过去。
步入那凉亭时,不远处的争执就已映入眼帘,徐思婉不知唐榆具体说了什么,只看对方那边从莲贵嫔到身边的几个宫人都气得面色发白。
她忍着笑,做出忧心的模样,柔荑紧紧一攥皇帝的衣袖,脚下走得更急了。
行至不远处,她听到唐榆急喝:“她才三岁,懂什么规矩!贵嫔娘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在他身边,张庆死死拦着要上前来抢人的宦官,念珺缩在唐榆怀里已哭得泣不成声,因一只胳膊已被一宦官抓住,小小的身子拼力挣扎。
“念念!”徐思婉扬音一唤,那边骤然安静,众人定睛看见圣驾,猝然跪倒一片。
念珺看见她,一下就顾不得唐榆了,正好从唐榆怀里挣出,哭喊着跑向她:“娘!”
皇帝上前两步,大马金刀地挡了她的路:“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