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私心里原是担心倩妃在外跪出了什么不适,然而行至正殿,看到的却是王敬忠亲自搀扶倩妃离开的背影。听琴心弦骤紧,僵了一僵,忙折回寝殿禀奏,皇后的神情一厉:“就这样走了?没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听琴眉头紧蹙,“奴婢出去的时候,他们已走出好几步了。”
皇后周身都一虚。
适才回到寝殿,她就一直在胡思乱想。设想皇帝在清凉殿中会如何震怒,设想皇帝会过来与她发火,继而便设想自己该如何与他争辩。
可她不料,皇帝竟会这样差个人来,直截了当地将倩妃请走。
对一个皇后而言,比触怒圣颜更可怕的,大概就只有被皇帝忽视了。
这种忽视固然透着一股怨气,却更意味着他已全然不在意她、不在意她的颜面,是以凡事都不再与她打商量,她的存在已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这种感觉,令皇后遍体生寒。
她深知自己的身子已经很不好了,已没有太多寿数。元珏立储的事又还没定音,她不敢想象若她就这样撒手人寰,倩妃会如何把持后宫、如何一分分将她的儿子也挤兑得没有容身之所。
她突然觉得,那一步棋不得不走了。
那步棋她筹谋已久,却始终未动。一则是顾全大局,二则是为着天家颜面。
但现在,皇帝既已不顾她的颜面,若莫尔的战事又已即将终了,她也就不必再又那么多顾及了。
只消和谈的事一定下,她就可以将那步棋走出去。皇帝到时有多喜欢倩妃,就会有多少怒火。她要让倩妃永无翻身之地,让元珏安安稳稳地住进东宫。
只消元珏能承继大统,她就什么也不在意。后宫的女人,能算计的不也就是这些东西么?
她私心里知道,倩妃想要的也不过是这些。只可惜倩妃无福,得宠至此都没能生下个皇子,皇次子又是个扶不上墙的。
倩妃注定没多少好日子可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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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殿。
徐思婉步入殿中,就见念珺正无所事事地坐在旁边,皇帝拿着个拨浪鼓正逗她,她也没精打采。
直至看见徐思婉进来,她的小脸上可算扬起了笑,一下子飞奔过去:“母妃!!!”
“念念。”徐思婉含笑将她抱起,皇帝亦站起身,悻悻笑道:“念念还是与你亲,你只消在,她就高兴。不像朕,不论如何努力也难哄她一笑。”
“我们念念哪有那么难哄?”徐思婉说着睃一眼他手里的拨浪鼓,“念念都三岁了,自然不喜欢这些。倘是三个月大的时候,陛下拿这个一逗,她就要盯着看呢。”
他恍然大悟,似是这才意识到念念这样的年纪已不会喜欢这些太过简单的东西了。
这其实很是讽刺。因为若他只有念珺一个孩子,先前又并不曾见过,对她喜欢什么毫不知情便情有可原,笨拙的摸索也会变得可爱。可他明明除却念珺还有四子三女,依旧这样半分不清楚三岁的孩子是什么样,就可想而知他对另外几个孩子有多不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