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郎,我心中害怕。
顾珩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片泛着光的靡靡水迹上。
害怕什么?
秦观月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答复。
她害怕顾珩有朝一日失势,害怕她倾尽数日的心血就此崩溃坍塌,害怕她本以为少见起色的人生又要坠落谷底。
可这些,她不能与顾珩坦白。
秦观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顾珩也不知道,但他无暇多问。
他还在忖思方才秦观月的那一句形同伉俪中,究竟有几分真情。
他随口扯了一句顽笑,似是出于礼数,这顽笑不是为了化解秦观月的心结,而是为了敷衍这有些沉寂的氛围。
你怕我被默别公主绑去草原?
珩郎还有心顽笑。
此时的秦观月,对于那位只见过一面的默别公主还没有甚么了解,于是也随口应了一句玩笑。
听说漠察遍山野狼,要是珩郎真被默别公主绑去草原,合该小心别被野狼吃掉。
你该担心的是城阳王,而不是我。
顾珩会心而笑,却不想这话听得秦观月心中一惊,不知顾珩是随口一提,还是另有深意。
良久,顾珩又道:朝中的事你也不必忧心,一切平安。
珩郎如此说,我便放心了。
秦观月先顾珩从屋内出来,墨隐在两步外候着,而贺风却在拐角处远立。
他们都深谙其中之意,秦观月与顾珩二人独处时,常传出不堪之音,幸而墨隐是个女子,还好在近前侍奉。
墨隐看秦观月出来,像往常一样快步上前:娘娘,还好吗?
墨隐对秦观月的情感来源于一种悲悯,对于命运的悲悯,这种不能存在于主仆之间的关切确实存在于二人之间。
她不能提及秦观月的出身,却真切地看见即便位于高位的她也会沦为另一种侍婢。
墨隐敏锐的捕捉到了秦观月神色的变化,又补问了一句:是哪里不舒服吗?
无妨,回去备上热水吧,我想洗洗。
二人经过远处的贺风时,秦观月也勉力挤出一个得体的笑。
她终究也不懂,在贺风眼里,她又是什么呢?
我着你请的人,到了吗?林影婆娑,秦观月侧首向墨隐问去。
我同他说好了,方才娘娘耽误了些脚程,他该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