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草亦是立马搭了一块绢帕在上头。
她今日的模样,堪称乖巧。
乖巧,太过乖巧了。
仿佛那日颤着声音与他争执,绝望说着不喜欢他了的人,与眼前这个,不是一人。
瞧着跟往日一样乖巧的她,本来该安心的,可顾祯却愈发的不安起来,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离他而去,越来越抓不牢了。
他隐约觉得,皇后的乖巧,应当只是她的伪装。
“娘娘脉象稳健许多。”林南均禀了一声,又细细问过些有无咳嗽、食欲等有关的事项后,道,“再调养几日,娘娘便能彻底康复了。”
这场病症,确实拖得有些久了。
赵懿懿知晓,这与她前几日思虑过重,是脱不开干系的。思及此,她抿了口茶水,轻声道:“有林太医这句话,那我便放心许多。”
此处毕竟是宫城,皇帝今日又在此,林南均不宜久待,仍旧是留了两个医女观望皇后病情,退回了太医署去。
林南均走了,顾祯却未走。
俩人相对而坐,赵懿懿随手从桌案上抄了本书看,恰是左传,国子学的教授内容之一。
然半晌过去,书页未曾翻动多少。
左传,她自是看过的,甚至还细听夫子讲过、背过其中篇章,对内容不说烂熟于心,也该是熟稔的。绝不是今日这般,像是在学一卷新书。
既看不进去,她便转过头,凝着窗外的梨花发怔,一缕发丝自百合髻上悄然滑落,垂落至她的鬓边。
顾祯伸手,意图替她挽到耳后去,赵懿懿却下意识往后一缩,避开了他的触碰。
“非要同朕这样吗?”他沉下声音问。
赵懿懿微微侧首,轻声道:“妾身不敢。”
凝着她如玉的侧颜,顾祯有些悲凉的发觉,她说不想同自己再有任何瓜葛,是发自真心的。
正是因此,他心口愈加的刺痛难耐,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噬他的腑脏。
掩在袖中的手掌收紧,他迫使自己平缓心绪,问她:“那皇后,究竟是何意?”
“妾身只是被吓着了,才往后缩了缩。”赵懿懿温声回他。
“你就这样不想与朕亲近?”这样扯谎的话,他怎么会信,便直截了当问了句。
赵懿懿张了张口,手撑在身后,微向后缩着看他:“妾身前日,已说得很清楚了。”在他一寸寸阴沉下来的眸光中,她未曾停顿分毫,“如今,妾身已不再喜欢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