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礼。”顾祯抬了抬手, 示意她起身,凝着她身上单薄衣衫看了片刻, 不由拧眉问,“怎么穿这么点?”
赵懿懿未曾抬首,只是温声回道:“晨起觉得有些热,便穿多了些。”
俩人在内殿坐下,一时间相顾无言。
因是在自个殿中,她满头青丝只松松挽了个随云髻,以一二珠钗点缀其间。
绿云堆绕,珠钗精致, 衬得她一张芙蓉面愈发的动人。
顾祯张了张口, 却发不出声音, 她亦是垂目不语,只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茶盏,指尖染了嫣红的颜色,只是轻动几下,便像是在撩拨人似的。
良久,顾祯方才轻声问她:“这两日身子可好了些?”
赵懿懿回神看他一眼,旋即颔首道:“回陛下话,服了几日的药,已经好多了,多谢陛下挂怀。”
她声音中犹带着病后的沙哑,听着她又低低咳嗽了几声,顾祯不禁皱了眉头,眸色稍稍沉了几分。
欲要低斥几句,思及俩人现在的关系,到底收回心思,只是放缓了声音说:“既是尚未好全,怎的不多穿些?”
“太单薄了。”他道。
赵懿懿螓首微低,指尖从茶盏上收了回来,又一寸一寸的收拢成拳,虚握着,掩在了案几下:“太医们都说是无恙了,只是因病去如抽丝,这咳疾是风寒后常带的,没那么快消去,还得等些时日。”
说话间,宫娥奉了一碗炖煮好的鹅梨入内,轻声道:“娘娘可记着趁热吃,一会儿冷了,效用该要大减。”
看了那小宫娥一眼,赵懿懿无奈笑道:“不就前日用晚了一回,倒叫你今儿还得拿来被你说道。”
那小宫娥放好青瓷碗后,直起身子,一板一眼道:“娘娘,这可是几位太医都特特交代过的,昨儿云竹姐姐走前也交代奴婢盯着娘娘,万不能等冷了用。”
赵懿懿笑了两声,执起那豆青调羹,舀了一小块梨肉。
这鹅梨是去岁采摘过后,一直在冰窖冻到现在的,却保存得很好,滋味鲜甜,经炖煮过后十分软烂,混着加了枸杞的汤水,甜美异常。
她埋首小口小口地吃着,瞧上去很认真,被切成小块的鹅梨被舀进那豆青调羹,再送入檀口中。
分明是很普通的动作,由她做来,却格外的赏心悦目。
顾祯就这么盯着她看了许久,未曾说话,也未有任何动作,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看着。
窗外春鸟几声鸣啾,赵懿懿握着调羹的手一顿,似是惊觉有人正看着她,倏地抬目回望过去。
俩人眼神对了个正着。
顾祯未移开视线,只是静静望着她,眸中神色几多温和。
他又恢复了以往那温润如玉的样子,和从前不同的是,那温和,似乎是直达眼底的。
赵懿懿愣了愣,旋即轻笑道:“陛下也想用么?”未待那人接话,她又道,“想来是炖了不少,庖厨应该还有多的,陛下不是说前几日也感了风寒么?若陛下想用,妾身便让人再上一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