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维民神色一僵,徐氏亦是满面涨红。
旁边云竹脸色阴了下来,沉声道:“淮安侯说话前,该当三思为好!当年淮安文宣侯本就是为阿辰郎君求的恩典,岂是说能转赠就能转的?我还在这儿呢,淮安侯便说要改三郎的年岁,此举与欺君何异?况且此事是娘娘提起,你也该思量娘娘的心意!”
赵维民神色一僵,旋即道:“云司宝,舜年亦是娘娘阿弟,娘娘自然也疼惜他的。”
什么阿弟,云竹心里头暗啐了一声,倏地沉下面色:“十根手指尚有长短,淮安侯自个子女也分厚薄,娘娘那儿,自然也分亲疏了。”
被她挤兑一通,赵维民面色愈发的臊。
赵维民道:“云司宝,我给那程祭酒的信件中,已然提及了舜年名讳,阿辰这厢,便等改回罢。若是进不成国子学,便是入那太学,也是一样的。”
云竹怫然大怒,冷笑道:“淮安侯若执意如此,此事,我自会回禀娘娘,请娘娘来裁夺!”
说罢,她却是径直转身走了。
前后不过两刻钟的工夫,便收拾好了行囊,领着宫人浩浩荡荡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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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竹回宫时,赵懿懿正要准备出发亲蚕。她头戴十二花钗,身着皇后亲蚕鞠衣,足蹬乌舄,妆点整齐,叫人下意识抬目仰视。
听云竹诉完经过,她挑了挑眉稍,淡声道:“他怎么不去死呢。”
云竹心下一惊,匆忙抬目扫向四周。
这、这……娘娘从前再厌恶那淮安侯,也从未这么直白的骂过啊。她也就出宫这么几日,娘娘的性子,怎就……
她急忙看了圈周遭,见是无人才放下了心,皇后咒骂亲父,传出去到底不是个好事。
赵懿懿一面往眉心描绘花钿,一面淡声道:“放心,没人,都被我遣走了。”
云竹稍稍松了口气,立在一旁静静等着。
待皇后描好眉心那朵梨花,施施然起身时,却见她抬目看了眼窗外,淡笑道:“我想起来了,上回叫左姑娘抄的那几遍清静经,字迹不是很端正,一直忘了叫她重抄。我们赵家向来以字闻名,她既入了赵家的门,自不可辱没我家门风,就让她再多抄几遍练练罢。”
“哦,还有,昨儿个我梦见祖母了,她说自个身子不爽利,叔母远在豫章,便叫徐夫人去寺中住几日,替祖母祈祈福。”
“至于旁的。”她揉了揉眉心,“待我回来再处理罢。”
她起身,由众人簇拥着朝外行去,直至那恢弘壮阔的仪仗处,登车前,却瞧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人影逐渐朝她走近,温声解释:“朕那日应承过,陪你一道去的。”
“妾身正好不熟悉流程,如此,便多谢陛下了。”她俯下身子行了个礼。
她嘴上说着谢,面上带着笑,眼中却无半点喜色。
对他如何,仿佛半点也不放在心上。
顾祯忽而觉得自个很可笑。
他一直想着,要将前朝的那些个事处理好,因此,在着手处置那批世家时,半点也不曾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