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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侍们早知皇帝醉了,闻言并不惊诧,几人自两侧簇拥的宫侍中跃出,打马朝宫城疾驰而去。

    冬日天黑得早,在打开车窗的一瞬间,一道皎洁的月光也随之照入,铺满了地衣。

    冷风也跟着灌了进来。

    窗牖阖上时,隆冬的寒气被隔绝在外,那道银霜也随之抽离。

    今日的雪时停时落,倒是没个准。

    腕子突然被擒住,赵懿懿低头一看,见着的便是一布了疤痕的手,她怔了怔,抬眼看去:“怎么了?”

    被她这样清凌凌的目光一瞧,顾祯心尖子却像是被烈火灼了一下,触了烧红的炭似的松开,低声道:“不大好看,以后,朕尽量不让你瞧见。”

    他并非在意样貌的人。

    然再不在意,见着成了这样的疤痕,又怎可能无动于衷。

    遑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你将自己弄成这样,又是何必。”她伸出指尖,轻轻碰了下那余留的疤痕,声音缈若山间云雾。

    即便涂了最好的去疤药,也没法子完全恢复,原本修长有力的一只手,就这么毁了一半。

    彼时入椒房殿火场,根本来不及多做思考,具是随心而动。顾祯往后缩了缩,苦笑道:“朕已负了你这么久,又怎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葬身在火海中。懿懿,朕做不到。”

    成婚不过短短三年,俩人却将自己弄得一身狼狈。

    一个伤了心,一个伤了身。

    谁也没能好过。

    赵懿懿神色一片恍惚,生出了些不真实感,看着他从手掌内侧一直蔓延到手腕上的伤痕,又伸手碰了碰,突然拽着他的衣袖,将他拉到身前,咬牙问:“你难道以为,你以为救了我一次,我就能回心转意了吗?还是说,你以为伤了自己,就能让我感激?”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两手用力扯着他的衣衫,厉声问出来的。

    她强忍着那三分喷薄而出的怒意,长睫上坠着一二颗晶莹,拽着他衣衫的两手指节都泛着白。

    “谁稀罕呐。”

    从下定决心不再喜欢那一刻起,对方做什么都没了意义。

    可为什么她如今想起来,却又会觉得难过。

    心头那抹烦躁总是萦在那,没法子淡去。

    “不是。”顾祯垂目看着她,伸出大掌,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包裹住,一点一点安抚着,让她松了力道,才轻声说,“朕从未想过,以此为要挟,或是以此为饵。没想过能让你感激,只因朕想救你,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