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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声音愈发嘈杂起来。

    两个侍从搬上凤首箜篌,烛火摇曳,琴弦映出泠泠的光彩,箜篌形制典雅,硬木上刻着的浪潮将起未起,印着月光,像流动的海浪。

    中庭的台面比雅间略低些,秦晚妆透过雕花里窗,能明显看清台上的样子,凤首箜篌这样的稀奇玩意儿,就算是她也少见,不禁抬了抬小脑袋。

    陡然间,场面寂静下来,恍如惊雷炸入湖泊,人群又猛地沸腾。

    “乖乖,怎么生了这么个模样。”

    “锦屏楼本事不小,竟然能寻得这样的世间绝色。”

    “这若是生成女儿家......”

    顺着中央的精雕木柱,楼下的木制台阶盘旋着通上台面,蓬松乌黑的长发顺肩披下来,少年人眉目疏朗,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偏生了双清澈的桃花眼,月光流照,细碎的光影在瞳仁间流转,唇角带着秾醴的殷红。

    本来是很漂亮的样子,目光却垂落在地,像是洁净的雪上落满了枯枝般的遗憾忧愁。

    少年人衣衫单薄,身姿挺拔,罩着绛红色繁锦长衫,洁白的手腕上套了纯粹繁侈的银饰,踏着木制台阶,银质铃铛清脆作响,直直让人陷入千里之外、月光流淌下的丛林里去。

    无数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带着好奇、惊艳,或是无意的窥视,或是满带恶欲的阴森,人群嘈杂一片,像看精致的物件儿一样,众人嬉笑着谈论这绝色的珍宝。

    一瞬间,人心各异。

    依着锦屏楼的规矩,这人既然系着银饰被带出来了,就是可以卖的物件儿。

    中庭没有遮盖物,轻透的月光穿透云层,流水一般泻下来,为台面蒙上一层浅淡的薄纱,少年人跪坐在箜篌边,清瘦莹白的指节搭上琴弦,温润流畅的乐声海潮般席卷开。

    秦晚妆听不懂乐器,兀自看着,少年人目光轻垂,神色冷淡,她下意识觉得熟悉,她觉得自己应当是见过这人笑起来的样子的,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秦晚妆索性不再想,摇摇小脑袋,把这些想法甩出去,安安静静趴在木窗边,看着看着,唇角却抿了起来。

    随着少年拨动琴弦,衣袖也顺着手腕落下来,秦晚妆能明显看到少年人手腕处的红痕,参差错落,严重的地方还带着红痂,银饰一遍一遍摩挲伤痕,无异于雪上加霜。

    他却神情淡漠,好似根本没受过伤。

    秦晚妆偷偷掀开自己的衣袖,莹白的手腕洁净无瑕,她难以想象自己手腕结痂的样子,她肯定要疼得哭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秦晚妆突然就有些难过。

    秦晚妆凑近秦湫,声音小小的:“阿兄,这个哥哥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