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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庚幽幽转醒,发觉自己被对方斜揽着,那一双凤眸离得极近,不由呛咳起来,自己扶着屏风站直了。

    秋家虽比不上李家,但也是漠北第一富庶人家,布、粮、盐、鉄皆有营生,平素不显山不露水循规蹈矩,竟是早已和崔九勾结到了一起。

    但救灾了就好。

    见宫女捧着衣物躬身进来,便背过身去,自己扶着屏风站好。

    竟是连龙袍都改了。

    原先大成服水德,制式一应取的玄黑色,眼下那托盘里都是带着银光的明黄色,改朝换代的野心昭然若揭。

    外头月落霜色,寅时将至,再过一会儿便是禅位大典了。

    此一役已然败了,再难有转圜的余地,司马庚阖目,又很快收敛神思,缓缓道,“司空氏留下的宝藏并不在宫中,当年拿到藏宝图,我熟记于心后,便将宝图毁了,天下只我一人知晓司空氏留存的宝藏在何处,陛下若肯信罪臣,臣愿出海,替陛下寻求仙山宝藏,略表寸心。”

    崔漾听了笑,扫了眼只留个背影的人,知晓这人依旧是不肯放弃,你看他做了皇帝,吃便吃那二两饭,睡睡一张旧床,屋顶漏了也没有修缮的欲望,后宫荒芜长草。

    看不出一丁点世俗欲望,但与幼时一样,为了留着性命复起,坑蒙拐骗能屈能伸,可谓无所不及其用。

    只要有一丁点希望,也绝不放弃。

    崔漾换上龙袍,立于阶前,理了理衣袖,吩咐云锦,“让衣尚以后把衣服都做成收袖。”

    云锦轻声应了,偷瞥一眼,心脏砰砰跳,需得竭尽全力,才能不去看陛下,倘若看了,那便如坠梦中,不知东南西北了。

    司马庚不见崔九回话,又问了一遍,“陛下难道不相信宝藏的传说么?”

    崔漾唔了一声,走至他面前,展了展衣袖,“好看么?”

    一身明黄压住白色交叠的襟领,银绣蟠龙凤凰,祥云船履,她生得极白,握着折扇的手指如羊脂珠玉,脖颈修长,墨发上束着白玉簪紫金冠,未带冕旒,倾世的面容上,五官眉眼无一处不精致,似蕴纳天地日月之华,清正洒然,一双凤目里含着些笑意,诗书文华,盛世风流。

    再贵气的衣物,再贵气的龙袍,着到她身上,都只是衣物,压不住她气度,珠玉生辉,神清骨秀。

    “咳——”

    司马庚往后两步,几乎靠在屏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