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开照旧有些魂飞魄散,添茶时惊疑不定地问,“陛下……奴婢瞧沈家家主好似萌生了死志一般,看似平静,似乎是在压抑着,要不要奴婢再找些人看着点……说起来沈家家主至纯至孝,一夜之间,祖父、父亲、母亲都病故了,确实叫人唏嘘伤怀。”
崔漾笑了笑,当初沈恪对她用情至深的谣言大概便是这般来的,沈恪对族中亲眷,说句掏心掏肺不为过,为家人奔波,不辞辛劳,无论是大族,还是小族,只要有难,他都尽全力相帮,再偏远的族亲,只要家中子弟愿意向学,送来他这里,他都花时间悉心教导。
沈稷志在山水,只顾玩乐,沈家这副重担自沈恪十四岁起落在肩上,只要不违背仁义道德,沈稷和苏氏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他全都能办妥。
沈稷以沈熔为耻,苏氏也不把心思放在这个儿子上,沈恪从沈熔两岁时便把他带在身边,养到六岁,东府的堂弟沈平是嫡出长子,却不愿习文出仕,家里人不同意,是沈恪出面,沈平才摆脱家中桎梏,习武,游历五湖四海,遍交豪杰,成为天下振臂一呼,游侠百应的游侠人物。
沈夕、沈茗出事,沈父沈母要将两人远嫁去渡江以南的吴越之地,吴越偏远,且当时正有兵祸动荡,沈恪不同意,但家中祖父祖母父亲父母坚持,他那时刚十四岁,还未接手沈家家业,阻止不能,便停了学业,以游学的名义先去一趟吴越打听情况。
诸如此类多不胜数,再加上他本身学识能力不凡,所以哪怕沈氏一族遍布十三州,大宗里分小宗,小宗里有小族,共有万人之众,却依旧拧成一根绳,上下一心,对沈恪无不敬服,沈恪说一,便不会有二。
崔漾提笔写了一封密信,将一枚沈家家印一起装到里面,亲自封了信筒,交给斥候,叫他送去闽州。
蓝开拿着两个精致的梅纹黑陶漆罐进来,笑道,“这是安平王叫人送来的,今夜陛下还是要二王子陪寝么?奴婢今日看安平王,倒是挺好。”
具体比往常哪里好,他一时也形容不出。
清香漫进殿中,蓝开把陶罐搁在案桌上,打开盖子,霎时清香扑鼻。
虽是蜜饯,却十分完好的保留了果肉的晶莹剔透,宝石一样的颜色,看着就叫人有食欲,叫人惊艳。
蓝开惊呼,“好厉害的制蜜手法。”
崔漾些微诧异,拿起一粒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毒,却也没碰,又搁回了陶罐里。
蓝开收了笑,狐疑问,“是有毒么?”
崔漾摇头,“这是樱桃做的,我不爱吃樱桃。”她向来是不爱吃樱桃的,只不过有次宴席上,看歌舞看呆,一时未留意,吃了许多,后头便传出了她爱吃樱桃的传言,连沈恪也当她喜欢樱桃,四五月时,便从进学的东邙山采了樱桃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