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允挣扎,敌不过人多,一言不发,只护住脑袋,任由拳脚拳脚落在身上。
锦衣公子站在旁边,笑道,“你这也不呼救,想必是知道呼救没用,告官也没用,既然是这样,在书院里怎么不知道藏拙啊,想得山长的推荐,去京城参加文武试啊,想得美你——”
“叫你读书好!叫你有远见!叫你写得一手好字好文章,本公子现在就告诉你,人活着,可不是光有学识就够的——”
拳脚声越发密集,偶尔带一些闷哼,绛红袍公子靠墙看着,低声说,“打一顿不顶用,这厮耐打,等明儿爬起来,又去书院,有它在,书院举贤良的名额,实不好办,你舅伯那般好面,有这么一个好苗子在,是不会明目张胆叫你去的。”
锦衣公子恼怒,手中折扇摇得厉害,“难道还能杀了他不成?”
绛袍公子不说话,锦衣公子吃惊,迟疑道,“也太过了……”
想了片刻,朝打人的弟兄道,“找块砖,废了他的手——两只手都废了——”
说完看向地上忽而拼命挣扎的人,“怪只怪你会什么双手作画,画技一绝,名扬商丘,留你一条性命已是仁慈。”
几个年轻公子同在一处书院,都觉得这主意好,三人按住陆言允,一人寻了一块石头,陆言允挣扎不得,眼底通红,“郑万——你不如一刀杀了我,当真叫我留一口气在,我拼死也必叫你身败名裂。”
年轻公子们哈哈大笑,笑他自不量力,拿着石块要往那手腕上狠砸,手才扬起,啊地惨叫一片,锦衣公子瘫在地上,两只手腕上血淋淋,其余六人里有四人好他一样,惨叫声凄厉。
“我的手,我的手——手筋断了——我的手——”
暗巷里的动静惹来街边人探头看,一见是那群公子,又都受了惊,立刻跑得远远的。
尚有两人未受伤,只他二人本就觉着断人手太过,又畏惧对方权势,不得不被裹挟,这时见方才或出声帮腔,或是出力的人都被石块切断了手筋,看向陆言允,一时惊疑畏惧。
里头伤最重的是绛袍青年,脚经也瘸断了一只,失血太多,昏死过去。
几人忍着痛四处看,寻不见出手的,有一人惊颤颤叫唤了一声难道是鬼,有鬼护着陆言允,惊慌惧怕,“快走——快回家,我的手——找我爹——找我祖父——”
几人大声喊人,路人街上见几人的家丁随从,指路过来,仆人家丁又是一阵质问哀嚎,手忙脚乱地叫了轿子和马车,疾驰把人各自送回家。
陆言允躺在地上,恍惚间看清了石子来的方向,捂着手腕起身,追出暗巷,立在街上,看着远处红楼屋顶的女子,怔住。
那女子仙姿缥缈,广袖随夜风轻动,乌发华颜,坐于屋脊上,从容不羁,手中似有一把折扇,看向这边,神情清淡,芸芸众生之中,仙君临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