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不言谢,鲍为拜了再拜,上了马车,趁天未大明,离开了。
柳征目送鲍为离开,立在先生身侧,低声问,“先生何不道明身份,招揽老将军,以陛下之才,当得良将效忠。”
许半山摇头,并未多言,侯万疆对吴王忠心耿耿,想招降绝无可能,他与主上思虑一致,说动侯万疆策反吴王,从吴国内里分化吴王和司马慈,一旦吴王醒悟,吴国必有一场血战。
柳征是武人,知此处先生不能多说,便只听令行事,反而寄奴忍不住追问,“老将军能说动吴王么?许多病患因神药延误了治病的时机,死了不少人,小的听闻吴王待那乱贼很是尊敬。”
远处侯开指挥人掩埋收敛尸体,往这边疾步而来,许半山应道,“事情已成了一半,不急。”
秋宅书房。
秋雙呈上信报,叩首回禀,“不出公子所料,桓洼果真首鼠两端,一面收着我们的金银财宝,一面和国师府的人暗中来往。”
书房金碧辉煌,琉璃盏,夜光杯,博物架上半格奇珍异宝,半格文籍书卷,案桌旁的男子着黑衣,因着那黑衣上金银线绣大簇牡丹,便不显得暗沉,衬着面如冠玉,身形修长,反而金质玉相,吴地的日光毒辣,半年来却未在他身上留下日光的痕迹,握着绢帛的手指骨节分明,带着薄薄的玉色。
剑眉星目下神情温和,语气温泰,说出的话却叫秋雙等人一震。
“带人绑了秋雙,藏去外山,告诉桓洼,往前看,是秋家在吴地的粮庄钱庄,往后看,他这个宝贝儿子的命,叫他掂量掂量。”
吴国都城两处宫城,东西相望,吴王拥立安庆太子为帝后,自愿搬离太和宫,住到旧宫长寿宫,朝政国事交给太和宫后,一心只随大国师求仙问道,听侍从通报,侯万疆拿着老吴王遗训求见,这才自丹房里出来,进御书房听老将军恳求归政,笑道,“神仙莅临,我等自当奉上王椅,有圣君治国,我吴国百姓再无病痛。”
侯万疆怒恶,却未再口出恶言。
吴王生得圆胖,性子看似宽厚,实则精明,吩咐亲信侍从守在外围,“越地偏远,高山毒瘴,土地贫瘠,兵不精,粮不富,哪里像大成,地域辽阔,再不济,取下江淮,于我吴国也是一大粮仓水师助力,但我吴国缺兵少粮,怎么打得下这江山,安庆太子司马慈,便是最好的时机。”
只是事情多少超出了他的预料,原以为安庆太子司马氏血脉正统,一旦起势,必定千万人呼应,却是轻石落水,并没有起太大的浪花,别说大成诸地,便是江淮十郡之地,也回绝了吴国共同起势的信函。
司马慈安庆太子与男子的身份失去了效用,譬如兜头灌下的一盆凉水,幸而司马慈手中的神药,药效一起,兵丁便不是问题,如今吴国已拥百万之师,只待粮草收备整齐,先攻江淮,剑指中原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