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三十九名水手潜回船上,没有一个带回粮食,“村落是空的,肯定是为了不给我们留柴火,房子烧的烧,拆的拆,什么也没留下。”
陈导听得变了脸,“好毒的计谋。”
毒,但有效。
北有南饮山山湾埋伏,南段淮、颖交界处有阜阳兵,前追后堵,不费一兵一卒,将他们困死在江上,虽还有余粮,但船内几名参将参军都知道坐吃山空,粮食总有吃完的一天,不免忧急,陈导算了算兵力,“休要惊慌,尚有六万水师,我们一动,申镇必然响应驰援,到时候,围困不攻自破,咱们一样可以攻入京城。”
以袁翁、许半山等人的智计,敢用迁徙两岸这样大动静的办法,背后不可能没有倚仗,申镇在南线收获如何当真不好说,等待不能确定的增援,与坐以待毙没有区别。
当断则断,年观止下令,“全军加速南下,强攻颖水、淮水交界渡口。”
陈导急劝,“这样等于完全放弃北攻计划了,我们完全可以等援军,就算强攻,也要攻南饮山山湾才是,寸功没有立就往回走,算是怎么回事。”
参军孟宙道,“我同意将军的看法,发兵前,主上有交代,江淮兵精贵,不动则以,动必然要有胜的把握,一旦事情有变,北上没有十足的把握,当以保存实力为主,不可贪功冒进,眼下麒麟军没有内乱,亳州军暴露,我等便是强攻入南饮山水湾,北上入京,也成了孤军,以女帝眼下的根基地位,区区六万人,成事艰难,当静待良机。”
说完朝年观止行了行礼,“主上可有交代将军些什么?”
指的是锦囊,但第二枚锦囊与战事无关,只不过是让他放崔家四子过江,末尾有保全实力,静待良机八字。
眼下女帝与崔家四子已过江,往吴越去了。
年观止下令,“阜阳渡口虽有阻截,但湾口相对宽阔,麒麟军全军下江厮杀,也拦不住我们,立刻转舵出发。”
“是,将军。”
船只顺流而下,不过半日功夫,距离阜阳渡口已只有十里路,午间日光盛烈,驱散雾霾,远远看见玄色川流船旗,陈导高兴得哈哈大笑,“是我们的船,援军到了!”
江淮多有湖泊水流,能造出全天□□量最大,航速最快,最坚固的战船,以及战力最强的水师,现在见百十只船舶从前方驶来,军将皆是欢呼庆贺,不少士兵从货仓出来,摇旗呐喊。
年观止看着远处未动,忽而上了高台,亲自雷鼓,不一会儿江对面传来应和的鼓声,这才放心了些,只不知为何,直觉不安,盖因申镇与他同为军司马,彼此相熟,此人是个大嗓门,他们能看见对方的船只,对方肯定也能看见他们,却未见申镇现身喊话,且这百十只船舶的行船速度似乎快了些,宁静,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