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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天黑得锅底似的,顾庭云看看天,劝女儿赶紧回去,“这里太危险,没事你少来,王爷身边好多人了,你来了也帮不上忙,王爷还得分出人照顾你,添乱。往后见面机会有的是。”

    “爹!”顾春和脸皮微烫,“我才不是因为想见他才来,我有正经事!”

    “行行,你的正经事,老父亲代为转达,赶紧走,天黑了路上更难走。”顾庭云连哄带赶,好歹把女儿送出城。

    他预料的没错,谢景明的确准备下撤离的命令,但堰塞湖威胁的不止是灾民,还有下游和低洼之处的乡镇,波及的范围太大。故土难离,莫说这些人愿不愿意走,就是走,也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地方容纳他们。

    更没有多余的赈济粮啊!

    处置不好,就会凭空再多出数万流民,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便有人劝谢景明再等等看——已在周边州县大量招募青壮年劳力,只要分流渠早日挖成,一切困难迎刃而解。

    考虑再三,谢景明圈了几处最危险的地方,让这部分人先往高处撤离。

    “粥棚从一日两顿改为一日一顿,”他吩咐下头的官员,“不要让他们吃饱,也不要让他们饿着,明白了?”

    “是。”

    “顾先生有条建议挺好,让灾民自己选若干个德高望重的族长乡绅,有问题让他们从中斡旋,不要直接和灾民们起冲突。我知道你们有些人,素来吆五喝六的把灾民们当乞丐,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是我大周的子民,不是大周的累赘,明白了?”

    官员们唯唯是诺,有几人头低得更深。

    “下去罢。”谢景明疲惫地揉揉眉心,接连几日连轴转,饶是铁打的身体也有点熬不住了。

    帐内清静下来,少倾,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许远挑帘走进来,犹豫了下,转身蹑手蹑手地往回走。

    “什么事?”身后突然传来郎主的声音。

    许远答道:“我哥那边传信,沿海也有收鱼鳔胶的,人员很杂,查了很久也没有查出后面的头头。那些胶最后全出了海,推测应是流入海盗手中。”

    谢景明半躺在凉椅上,仍没有睁眼,“近十年可有成气候的海盗?”

    若是许清在,定会马上明白郎主的意思,但许远擅长的是刑讯,对局势的把控和情报的收集不如他哥,一时答不出来。

    谢景明睁开眼睛,“秘密收购鱼鳔胶至少有十年了,得有多少海盗才能用得了这么多的胶?近年来,大周与北辽冲突不断,但海路还是比较安全的,偶有几小股海盗,也不足为患。”

    许远恍然大悟,又为难,“但是我们的优势在于骑兵,在于陆地,还没延伸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