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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圣上娘娘,微臣看了瑞王殿下最近吃的药。”老太医眉头紧皱道:“殿下最近吃的药都是猛药。”

    “猛药?”皇后面容憔悴,全然没了之前的雍容华贵。她坐在圈椅里,双眸毫无神采。两天来,她什么也吃不下喝不下,晚上最多睡半个多时辰就要惊醒,人肉眼可见地疲倦衰老下去。

    老太医轻轻叹了口气:“殿下底子太差,他太急于求成,身体根本受不了这等猛药,所以昨日药效发作,他浑身如有烈火,在酒的催动下,所以才……”

    一字一句仿佛利刃将皇后的心狠狠划开,她手指紧紧抠着桌案的边沿,指节发白,指甲几乎要从甲床上被生生剥离。

    过了很久,她发出痛苦的哭声,脸上半点血色也无,只一遍遍声嘶力竭地哭嚎:“是我害了你,述儿,是阿娘害了你。”

    圣上听到她的哭腔,亦是心痛如绞,他无力地扶额,鬓边生了白发,令这位仁爱的君王初现老态,他握着皇后的手,久久叹息,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最痛哭的不是永远活在黑暗中,而是久处黑暗,突然窥得一丝天光。但那光亮转瞬而去。

    他们眼睁睁看着李述身体越来越好,他和他一起蹴鞠游园,像人世间许多平凡的父父子子。

    他还怀着幻想,或许他能彻底好起来,生儿育女,绵延子嗣。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躺在冰冷的棺木里,根本不知道活着的人有多痛苦。

    “傅氏,都是因为傅氏。”

    皇后忽然狰狞地抬起头。

    “傅氏害死了述儿,她害死了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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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天的王府用血流成河来形容也不为过。

    傅娇身边的人换了好几拨,有些在她身边待了几个时辰便被带走了,之后就再也未出现过。

    走在路上,时常能碰到禁卫军抬着席子,席子里偶尔伸出一只伤痕累累的胳膊或者腿,滴滴答答滴着血。

    空气里都漂浮着隐约的血腥味儿。

    那夜在摘星楼的人几乎都遭了殃,就连三皇子和四皇子都狠狠挨了一顿结结实实的鞭子。四皇子年纪小,受不住疼,边哭边嚎叫:“大皇兄自己跳的湖,我去救他,他差点把我拖进湖心,凭什么打我?凭什么。”

    他的控诉没有得到帝后的谅解,相反只换来一顿更为结实的鞭子。

    整件事明晃晃的摆在眼前,四皇子不信皇上皇后不知道这些人是无辜的。

    他们明知真相,但心中的苦闷与伤痛无法排解,只好拿无辜的人来泄愤。

    四皇子看透皇室凉薄,心灰意冷,伤好之后便不顾众人劝阻毅然决然出了皇宫,入了道门,做了一云游道士。

    此为后话。

    “还要杀多少人?”东风吹过木槿树,吹落满地残花。傅娇在屋前立着,眼神无光,凝视着微动的树梢:“还要死多少人,这场噩梦才能醒来?”

    玉菱看着自家姑娘这番模样,极力克制,可是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姑娘,你若觉得难过,便哭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