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哪句话惹着她了,她一骨碌地从他身上爬起,嗔道:“没用的臭道士!”
“你。”他费力地爬起身,正打算与她争辩两句,若非他寒症刚发作完,他就是抱她又如何。结果他刚张开口,她的人便不见了,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清香。
从四岁到十一岁的时日里,他就见过一个女人,医仙师娘,而她是第二个,还是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只是,这一面太短,他都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
没多久,师父召他去太清殿,说是师娘来了。
寒症非同小可,每发一回,他体内的阳气便会衰减,师祖怕他出事,便让师娘定时上山给他调阳气。
他怏怏地过去,结果在太清殿见着了她,她站在师娘身畔,正正经经的,半点也看不出方才翻看红签的俏皮模样。之前,他没见师娘身边有徒弟,想来是今年新收的。
一对上他,少JSG女那双水灵灵的双眸立时起了怒气,连带柳眉都收拢了,她低低地骂了他一句,“小矮子。”
他耳力好,纵然她骂得小声,他还是听着了。
上头的师兄们各个十五六,自然,他是师兄弟里头年纪最小的,比起他们是要矮一些,但他相信,等他长到十五六时,肯定能比她高一个头,甚至比师兄们都高。
如今,他十七岁,比几个师兄都高。
“呵呵。”想着她当时骂人的眼神,裴知逸不禁莞尔。少年人的声音干净爽朗,轻轻散在晚风中。
听得他笑,师兄们更来劲儿了,一人一句开始调侃他。
“小师弟,你怎么回事啊,春心荡漾得有点突然。”
“怕是又在想师娘的小徒弟。”
“想又如何,男女之间相互吸引天经地义。”裴知逸回得理所当然。何况,他只是单纯地想想他们初遇时的场景。
*
当晚,纪忱留宿在未央院,霍酒词一人睡在新房的喜床上。
她念着纪忱与画眉的事,又念着王约素的事,辗转难眠,天没亮便醒了,洗漱打扮一番便去福熙院和牡丹院请安。
请安后,王约素带着霍酒词上了马车。
车帘晃动间,霍酒词往外头瞧去,今日天气甚好,茶馆、酒肆、当铺、作坊、肉铺,街道两侧的铺子是一个接一个,行人更是络绎不绝。
而其中最热闹的铺子,归云布庄当仁不让,霍酒词免不得多瞧了几眼。
“酒词,前晚忱儿是不是没与你圆房?”王约素开口,单刀直入。
“是。”霍酒词尴尬地垂下眼帘,小声道:“他那晚喝醉了。”
“喝醉。这倒像是他会做的事。”王约素沉下脸,对此并不觉得奇怪。她吐出一口浊气,眸光渐渐放远,仿佛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中,“我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纪匀,五年前战死沙场,二儿子纪鸿,也是个习武的,如今镇守边关,几年才回来一次,所以我对忱儿格外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