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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我听母后讲, 您年少时也有壮志。”江允回忆起亡母,心中霎时多了几分哀愁怅惘:“为何您过了不惑之年,反而要劝解一个同样有壮志的年轻人,放慢追求理想的脚步呢?”

    文璧瞥着湖两岸的垂柳,长叹一口气:“臣是为了陛下好。国本不立, 民心难安。”

    “过继宗室子弟, 未尝不可。”

    “养自己的孩子,与养旁人的孩子,到底是不一样的。”文璧停住脚步, 朝江允行拱手礼:“臣是看着陛下长大的, 希望陛下能过得好……”

    江允心头涌上暖流, 打断了女官的话:“姑姑,我明白您对我好。雁晚是我心尖尖上的人, 我要尊重她的意愿。那些话, 往后不要再对她讲了。”

    二人言语之间,巍峨的太极殿已立于眼前。殿前交谈的两道身影, 引起了江允的一声轻啧。他瞥了眼身侧的女官, 面露不悦:“您和舅舅轮着来?您先去忙罢。”

    他拂拂衣袖, 阔步迈向殿前,朗声道:“舅舅怎么来了?”

    雁晚正愁要如何得体地拜别靖安侯时,她的救星出现了。她笑逐颜开,越过挡在自己身前的中年男人,径直朝江允跑去。

    江允忽视了亲舅舅,心里眼里只能看见意中人。他垂首望着雁晚,眼神柔得快要滴出水,声音更是和煦如阳:“练完剑了?”

    他问完这话,竟微微蹲下,细心地为雁晚整理裙摆。

    雁晚嗯了一声,答道:“纤纤今日要启程回云州过中秋,接替她的同门还未进京。我去帮她看一天店。”

    长乐大街脂粉铺是山庄在京城的接头点,收入虽与傅纤纤有分红,却不能算作她的私产。

    “晚上在哪儿住?”江允看见雁晚稍蹙的眉头,知道了靖安侯必定未说好话。他压低声音,极轻极轻道:“你不要生气。”

    “我今天去找阿姐。”雁晚俯视着江允的发顶,也放低了声量。

    像是今日这般,江允放下身段,亲自帮雁晚做什么事的场景,太极殿的宫人、守卫早已司空见惯——端过茶、揉过肩,抱在龙椅上教写字,搂在怀里哄着入睡。甚至,裴姑娘还怒气冲天地揪过陛下的耳朵,陛下不恼反笑,娇里娇气地喊疼求饶。

    但凡是双眼清明之人,只要多来太极殿几趟,总能看见陛下与裴姑娘亲密无间的模样。

    原来陛下不是对谁都冷漠无情,分人而已。

    靖安侯初见此情此景,脑中惊得嗡嗡作响,终于想起礼数尚未周全:“陛下万安。臣有事求见陛下,没想到……在太极殿遇见了这位姑娘。”

    裙摆已整理妥当,江允站起身,向靖安侯介绍道:“这是云州澄意山庄的庄主,裴雁晚。朝廷与澄意山庄做兵器生意,舅舅应当有所耳闻?”

    他不及靖安侯回话,便又垂目望着雁晚,温声道:“这是我舅舅。你既有事要忙,就赶紧去罢,路上小心。”

    雁晚点点头,临走前不忘向靖安侯拱手辞行。她的心里憋着一团火,索性连路也不走了,居然轻功起身,眨眼的功夫便翩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