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过被子挡在身前:“他自是,自是看山是山,看我仍是我。”
“辛越啊……”他摇头,“你愿意为了顾衍,活得糊涂且快活,顾衍却不会对你三年的际遇毫不介意,他要的是你这人,你这心,通通系在他一个人身上。你对我无情,这不用你说,我知道,我无所谓,我们相遇之始,你心里就惦记着另一个人,我早已习惯。”
“但顾衍呢?这三年来我们经的每一件事,怕都会是梗在他心里的一根刺,最终这刺会爆出来,将你扎伤。你对我再无情,在他眼里,都是有意。”
陆于渊说了很多,他实在是个将人性参得通透的人,尤为难得及可怕的是,他坦然地接受自己的卑劣和欲望,坦然地接受自己的不择手段,非但对自己不加掩饰,也要将旁人一同拽到青天之下。
然而世上之事,终究不可能全然随心所欲,有些人性格底色上就有一道道分明的线,越过了,就不是她了。
“所以啊,我不想做好人,不想做君子了,这回呢,把我看清楚点。”
陆于渊欺近一寸,辛越紧咬住唇,手上攥着那支钝钝的玉簪。
陆于渊再欺近一寸,辛越扬起了手,立时被握在半空。
他笑得漫不经心,从她手中抽走玉簪,啧啧两声:“捏着这玩意睡觉,也不怕戳死你。送我了,你早点睡吧。”
辛越愣着看他走下床,在桌边叩了一下,转头对她笑道:“没毒,放心吃吧,没吃饱怎么跟我斗?”
说完便转身从哪来,又从哪出去,顺带着还把窗户给关了起来。
辛越抱着被子在床上坐了半天,慢吞吞摸下床,吃了两口面,又将桌子推到门口堵着,再费了老半天劲将四把椅子高高垒起,挡在窗户前。
这样的话,只要她没睡死,有点什么动静,应该都能让她惊醒。
躺在床上将头埋在被子下,要从陆于渊手底下逃走,她想想就觉得是极其渺茫的一件事情,除非老天爷开眼,且开的这眼必须让她脚步如风、身形如电,在陆于渊反应过来前就先跑得无踪无影。
……不如做梦罢,怕是老天爷在梦里都不会给她开这匪夷所思的眼。
如何能让陆于渊心甘情愿放她走呢?或是,哪怕慢一些,给顾衍争取一点时间也好啊。
她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少不得思索得周全一些,将逃跑计划一一翻出来,再一一演练,最后一一推翻。
如此越发消沉灰心,只觉三十六计都不够用。
睡意悄悄漫上,她翻了个身阖上眼,低低呢喃:“顾衍……”
“顾衍!”辛越惊叫一声,猝然醒转。
弹坐起身正对上一双冷淡的凤眼,周身微微摇晃,四下一扫,顿觉头疼,“你要把我带哪儿去?”
“漱口,吃饭。”陆于渊点点小几。
辛越琢磨半晌,靠坐过去,含着水漱口,一股清凉直达天灵盖,混沌的神思顿时激灵灵地清醒了过来。
不但换了一辆马车,撩开帘子一看,路线也越发偏僻,一马平川的不知往哪赶。
漱口水在嘴里含了半日,辛越尴尬地四下看,吐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