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前她在军营中安定下来后, 便执笔写了两封信, 一封寄到了南州城,一封便寄去了上京, 信中所言不过是自己如今一切安好, 令亲友万莫挂念, 只是在寄给醉禾的那封信中捎带着抱怨了一下沈寒对自己的态度, 虽历尽千辛寻得了他, 却仿佛黄粱大梦一场, 不免令人烦忧。
她本还想要问及淮宁王府的近况, 可提笔时心中却是憋闷的紧, 只觉得两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层摸不到的纱,朦胧着一切都看不真切, 实在不知从何问起,又要如何问, 最后也只能搁笔不提, 只想着他如今虽手无实权, 却仍是皇室唯一的亲王, 若是府上有了什么动静, 该是能传到市井中被自己知晓的,如今没什么消息传来,或许日子也就如往常一样稀松平常罢了。
颜清辞轻轻撕开信封上的火漆,将信展了开,一下跃入眼帘的便是醉禾的娟秀小楷字,从前在侯府自己读书练字时她也跟在一旁习字,自己也亲自教过她如何握笔使力,由此她的笔体与自己的总有几分相似,颜清辞偏爱临摹卫夫人的簪花小楷,醉禾耳濡目染也就渐渐习得,不过她平日里也没多少空闲静心练字,故落笔只有形似却描不出神韵,颜清辞曾还念着定要寻个时候好好教她写字,只是后来阴差阳错便再没了机会。
不过她匆匆扫了一遍这封信,却发现楷书小字无比柔美清丽,温婉堪如江南女子跃然纸上,不由微微勾起嘴角,想来该是有人替自己揽了这活计。
仔细读着信中所言,先是宽慰了自己心中的烦忧,说着与沈寒再相遇的不易,此事背后或有隐情,字字句句皆在劝着自己莫要轻易放弃,无论如何也要得个结果。
这样能透到人心里的话,该是李步珏所言。
字字句句读罢,颜清辞心中也稍稍得了安慰,决心无论是误会乌龙或者什么,总要探明才好,况且现在战事吃紧,自己在这能帮衬许多,绝不能一走了之。
信件末了,言道一桩喜事,前些日子醉禾总觉身上不爽利,吃睡都不甚安稳,心中不免疑虑以为患了什么难治之症,于是请了大夫来瞧,才知是怀了身孕,已有两月余了,脉象平稳,一切安好。
读至此处,颜清辞脸上也挂上喜色,盘算着自己要做干娘了,一时间万分欢喜,就要着手缝制些小孩子的衣物来做见面礼,不过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却是觉着无论哪个都好,风云变幻一年有余,总算有了件大喜的事情,实在应该喝一杯庆祝一下。
如此想着,颜清辞就要往膳房去讨酒来,一出门,却见有一士兵急急跑了过来,虽是冷冬,额头上却冒出豆大的汗珠,神情焦急不已,双手竟浸满了血色。
颜清辞心中咯噔了一下,知道定是有人受了重伤,转身进屋拿了药箱,迎上那人。
她跟在那士兵身后,边小跑着边听他气喘吁吁说着情况:“今日小沈将军照例在城外巡视,却突遭了敌军埋伏,北疆人狡诈阴毒,竟在箭头上涂满了毒药,以将军的身法本是无畏那十数个人的,却不甚中了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