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化鬼,他成了情深重诺的君子,要与她共死。
“我不甘……”她用指骨捂着脸,恨声自语。太不甘了。
裴衍颈间脸上全是青紫的指痕,摸了摸,痛得差点跳起来,雷刹伸手将他扯到身后。
雁娘埋首跪在地上,身上皮肉点点剥落,衣衫塌陷腐旧,她的恨与不甘是附骨蛆,化作了万千的恶。
明明同魂,踏过黄泉路,走过奈何桥,饮一碗孟婆汤,他转世投胎,剥离了无能不堪,成了她所念的模样,来应她二人旧约。
可她已身化白骨。
她好恨。
人间事太无常,独她一人承受,有失公道,痴男怨女应与她一同品尝求而不得。
雷刹抽刀道:“她现在只剩恶意。”
裴衍正瞪着雁娘,红颜成枯骨,魏紫凋零,锦衣色裉,金臂钏与白骨相撞,沉闷有声,如同呜咽。他想起,他在窗前读书,看牡丹开得了正艳,心里忽然闪过一丝酸楚,幽幽入梦,梦中他接了友人请帖,邀他赴春宴,赏画赏花,她是座中酒纠,妙语连珠,风流灵巧,园中各色名花尽皆失色,他对她一见倾心。
他们同车同游,燕好jiāo欢。归叶寺一别,她不见所踪,他日日在外徘徊,寻觅佳人身影。
前生今世jiāo织,真假jiāo错。
他心悦她,并非出于前世之愧。
裴衍不顾她枯骨腐衣,蹒跚着要靠近她,却感旁边雷刹身形一动,刀风挟带着腥气掠过他的双颊,一时脊梁发冷,疾呼:“表兄不要。”也不知话先至,还是人先至,他整个往前一扑,将雁娘护在了怀里,雷刹的刀堪堪贴着他的头皮,堪堪停在头顶。
“你找死。”雷刹大怒着收刀。
裴衍也是后怕不已,拥着雁娘抖似筛糠,嘴唇打颤舌头打结,吓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