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隐约听到虫鸣鸟叫,伴着几声蛙鸣,一个胆小的兵差吓得白了脸,抖了抖,挪动脚步隐在一个壮汉身后,皮靴踏在枯草上,发出沙沙声。
这细微的声音似同暗号,周遭有什么贴着地皮纷涌而来,风寄娘站在伞下,双手捏着一个法诀,嘴中念念有词,她念得极轻,明明几不可闻,偏又传得很远,似引路般将那些无名之物引来坟地中心。
雷刹眼力过人,纵目远看,那些嘈杂潮水般涌来的分明成百上千只的黄鼬和老鼠,大大小小不一而足,一只一只头尾相接,皮毛耸动间令人毛骨悚然,它们来势极快,片刻间便到了荒坟野地当中。
小笔吏和一众兵差粗夫大惊失声,惊骇下忙不迭取兵刃杀鼠,雷刹眼疾手快,展臂一拦,喝道:“不许动手,以免误事。”
只这为数之巨的鼠鼬实在让人发毛,兵差等人不敢违令,一个一个屏息凝神,怕生异动葬身鼠腹。
一群鼠鼬将他们圈在当中,风寄娘睁开眼,用手托着香木珠,向鼠鼬道:“得我救命之恩,还我一报,消却因果。”
一只杂毛黄鼬越众出来,立起身冲着风寄娘作了作揖,又发出几声粗嗄的叫声。
风寄娘叫它嗅是木香珠的气味,温声道:“劳烦为我寻来此骨之主散落各处的尸骸。”
杂毛黄鼬抽抽鼻子抖抖胡须,重又回到鼠群中,叫了几声,一群鼠鼬立刻四散退去。
风寄娘朝群鼠一礼,道:“多谢了。”
不及盏茶的功夫,一只臂长的鼠鼬衔着一截白骨回到坟地中心,轻轻将白骨放在铺设的白布上,紧接着一只来一只去,这些鼠鼬也不知从哪寻回的白骨,小骨便只鼠衔来的,大骨便几只合力搬来。
风寄娘跪坐在白布一边,拼凑着鼠鼬们送来的尸骨,雷刹看去时,已拼出了半边的上身,他跟着蹲在一边,粗看还好,细看每根骨头都有损伤。萧孺人死时伤在颈项,群鼠只寻回一节喉骨,仍不能查验。
他不敢出声扰了风寄娘,只在一边静看,偶尔风寄娘让他递几节骨骸,二人一语不发,群鼠送骨,他们一人递一人拼,不知不觉间已大致拼好整具尸骸。
散落的尸骨渐少,群鼠回来得越稀,隔得也越久,众人等得心焦时,那只杂毛黄鼬与一只肥壮的鼠鼬合力搬着头颅从乱坟那蹿出来,jiāo给风寄娘。
风寄娘接过头骨,举至眼前,一声低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