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递矢口否认,斥责妻子失心疯。
严幼妃却咬得紧紧的:“你恨你祖母,却也有血脉相连,下不去手。便想去这个办法,叫我去买百足之虫,让老太婆也尝尝你娘当年的煎熬,以此解恨!”
王递再次否认。
最后定了严幼妃主谋,王峤参与。判了严幼妃三日后车裂伏法,王峤则是流放远疆。
王峙听完,胸脯起伏。此事他从头查到尾,有一说一,王峤并未参与,怎么忽然将罪加到无罪人头上?
还有平康公主呢!她有另一种谋害之心,怎地却置身事外,不受审判?
王峙道:“我要去找阿翁。”
裴爱闻声拽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去,王峙却狠狠一甩,快步出房。
这回裴爱跑出去追他。
第21章
追不上。
王峙仍往湖边走,回廊曲折,上回的仆从听命,竟真买了一批新的天鹅。每个都小小一只,成排从水面游过,引起一道涟漪。
他去到书房门前,叩门启声,内里无人应答。
王峙再禀一次:“阿翁,孙儿峙求见。”
仍无回应。
王峙索性站起来,挽起纱帘自个冲进去了。
里头空无一人。
王崇不在书房中。
他去哪了?
王峙出了书房往后转,逢人便问。裴爱这时才追到书房,她也不敢贸然进去,好在门帘挽起,她蹑手蹑脚扒着门偷瞄——没人。
裴爱便赌一把,左转顺路去找王峙。
两人就这样互相碰不到了。
王峙右去,打听好久,得知王崇在闲斋静坐,他就赶往闲斋处。
路上要经过一段陡路,上坡又下坡。上坡费力,他走得快,下坡省力,他走得更快,快至平地时,瞧见一少年郎君,一身月白长袍,比王峙还气势汹汹,从左往右横走。
正是王递和严幼妃的儿子王屹。
案子里断,王屹年幼,与他无关。
王峙断定,王屹定也是为这案子奔走。
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叫住他还是不叫他。
王屹却已听见动静,侧首朝王峙望来。少年郎君面目平静,独一双大眼,并未瞪大,而是稍稍眯起,下露眼白,眸子沉色,是王峙从未见过的可怖。
像一只受伤蛰伏,打算等待时机报仇的豹子,又似乌云铺天而来,压住整座王宅上方的天空,甚至压住整座建康城,叫人呼吸困难,透不过气。
王屹肖像王递,王峙心里突然就冒出个年头:严幼妃控诉王递,说他小小年纪,亲眼目睹阿娘被驱,从此恨上了萧老夫人。如果严幼妃所诉是真,那今日王屹,是否是一双与阿父一样的眼?
王峙忽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王屹却缓缓收回目光,仿佛没有看见王峙一样,快步远走了。
王峙攥了攥拳,重新往闲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