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错误地估计了形势,原以为秋天就能把事情办好回去,压根儿没收拾大毛衣裳。
然后到在姜九怀身边,大部分时间窝在暖暖的屋子里,出门也有那件玄狐斗篷御寒,便正好省下了买厚衣裳的钱,因此身上穿的还是夹棉的。
姜九怀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明明是有几分凶相的,不知怎地,元墨却觉得……有点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
姜九怀狐疑一下,再一次探了探她的额头,怀疑她可能是病糊涂了。
以前怎么会觉得他心思难测呢?他的心思明明这么明显地摆在眼睛里了,以前她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眉头皱起或扬起的弧度,眸子或深或暖的温度,嘴角勾起的程度……没有一处不写明他的喜怒,明明白白,一看就知。
此时此刻元墨有一种感觉,她好像是经过漫长的挑灯夜读,终于读懂了姜九怀这本书。
对里面的每一帧图画,每一字文字,都了然于胸。
清楚地读懂了他的关切,也清楚地读懂了他的担忧。
现在提出明天在家养病不去诗会,姜九怀绝不会说半个“不”字。
大夫来了,先向姜九怀请了安,再给元墨诊脉。
大夫是扬州名医,常来姜家走动,但进到家主大人的院子还是人生第一次,不免战战兢兢,然后摸着元墨的脉活泼健旺,实在摸不出一丝病症,不免又更加战战兢兢。
姜九怀问道:“如何?”
大夫只得搜肠刮肚寻些话来,编出一个冬日人们常有的体相:“病人左寸关浮浅,右寸关略疾,应是胃气不和加之寒气入体,以致元气不足之相……”
姜九怀皱眉:“你只说怎么治,吃什么药。”
大夫正待说一个温补养身的方子,元墨忽然开口道:“家主大人,其实……我没病。”
姜九怀道:“胡说,有病就得好好治。”
元墨:“……我是真没病,我是骗你的!”
一句话惊住了屋内所有人。
大夫很想割掉自己的耳朵。
小七很想假装自己不存在。
姜九怀慢慢地看着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药还是要吃的,我会给你准备好过药的蜜饯。”
才不是!
元墨从床上爬起来,挥挥手让大夫和小七离开,然后关上房门,走到姜九怀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姜九怀一惊,就算是不想吃药,也不必做到这个地步吧?
“家主大人,我是装病的。”元墨低着头,将心一横,“朱大双约我谈言妩的事,我不想去明天的诗会,所以想装病不出。”
头顶一片静默,空气沉重地压下来。
良久,姜九怀慢慢地、低低地开口:“所以,你在骗我?”
第七十六章
元墨一咬牙:“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