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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九怀看了她一眼,见她整个人都快贴到窗子上,不由失笑,旋即收住嘴角,吩咐:“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元墨大喜,低头答了个“是”字,缓缓退到门边,转身就跑。

    “既然此间事了,怀兄打算什么时候返京呢?”古凝碧问。

    姜九怀收回望向门边的视线:“已近年关,过完年再回吧。”

    古凝碧笑道:“江南的冬天确实比京城暖和许多,我若是生在江南,也不愿回京城过年呢。”

    “我待要留你做客,只怕你家老王爷舍不得。”

    你若是愿留,怎知我祖父许不许?

    棋子在指尖拈得久了,都被体温捂得温热,这一步,古凝碧沉吟许久也没有落子。

    姜九怀微微意外:“这一步还难不住你吧?”

    古凝碧微微一笑:“我胆子小,总是思前想后,犹豫不决。”

    姜九怀一看,点头:“但一落子,却有石破天惊之功,让人无法小觑。”

    古凝碧笑容浅浅:“怀兄过奖了。”

    她的棋艺名闻京城,连陛下都亲口称赞,翰林院也找不出几个她的对手,但如此高明的棋艺,只不过是为了能在他的面前多周旋一会儿,这样,她便能名正言顺地多陪他一会儿。

    “孩子,你叔叔是个草包,不给咱们家丢人就算不错了,古家的未来,还得落在你的身上。”

    宗祠里,须发皆白的祖父握着她的肩,“姜家不会想娶公主的,在陛下把公主塞进姜家之前,你先抓住姜家家主的心,把古家牢牢地系在姜家身上,咱们古家才不致于败落。”

    古家其实早就开始败落了,从第一代王爷起就犯了两个错误,一不抓兵权,二不抓银钱,代代只靠着那点封邑挥霍,到如今外面看起来虽然依旧风头,其实内里只剩一个空架子。

    所以她七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了扬州,名义上是跟着姜三爷学琴棋书画,实则上只不过是要跟姜九怀做个伴而已。

    然而她来得好像很不凑巧。姜九怀在临风轩落水,一直在小院养病,她直到半年后才看见他。

    他的头发漆黑,眼眸漆黑,肌肤比羊脂玉还要白,坐在窗前,整张脸仿佛被阳光照得半透明。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漆黑的眼珠里全是冷漠。

    “去跟他玩,陪他说话,亲近他,也让他亲近你,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这是最好的感情。”这是祖父的交代,也是随行的嬷嬷反复提醒的。

    然而她没有照做,一是因为他根本没有理会她,他的视线望向她的时候,好像穿透了她望到了别的地方。

    二是,她不敢惊动他,她甚至不声大声呼吸,只怕自己万一弄出一点什么声响,他就会赶她离开。

    她就这样远远地陪着他,和他一起学琴,学棋,学画,学书……她很快发现他最感兴趣的是下棋,而且他远比一般同龄人聪明,棋风在布局时深沉,出手时锋利,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于是她找来无数棋谱,私下花重金与名家对弈,就这样日追夜赶,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是花了多少力气,才做终于能坐到他的面前,得到一个和他对视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