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清凉,风中带来茉莉的香气,府衙的后院郁郁葱葱,一株大树将茂盛的枝叶张在他们的头顶,月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下来,轻纱一般笼在他人身上。
她的唇带着浓浓的酒气,却是丝毫不妨碍她原有的甘甜,姜九怀觉得他正噙了一粒酒酿圆子,唇齿之间,又香,又甜,又软,又糯。
想要,一口吞下。
大约是他有些急了,元墨低低哼了一声,松开他的唇,仰起了头。
酒气仿佛渡进了姜九怀的身体,他只觉得周身狂躁,血脉贲张,恨两手抱着人,不能扣住那颗中途逃逸的小脑袋,哑声道:“阿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嗯。”元墨搂着他的脖颈,重重在他脸颊上又“叭唧”了一口,“醒酒。”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她的声音里有浓浓的鼻音,说完,脑袋一歪,又搁在了他的肩上。
看来即便醉成了这样,还记得在淮安那一夜。
姜九怀无声地笑一下。
她安安稳稳地窝在他怀里,他抱着她,像小孩子捧着一块最爱吃的点心,既想吃,又舍不得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夏夜的晚风带着茉莉的清香,透体而入,安抚那难耐的躁动。
马车就在门外,下人撩起车帘,姜九怀待要放下元墨,元墨却搂着他不肯放手,咕哝道:“阿九。”
“我在。”
“做我的花魁吧?”
“做你的家主不好么?”姜九怀失笑,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捏,“给你衣裳首饰,给你发钱,给你买女伎……做花魁可给不了你这些。”
“那些都很好,可是,我还是喜欢花魁。”元墨两眼懵懂,一脸认真,“跟我回红馆吧,你还住我屋里,我去跟元宝住,我们没事就翻窗出去钓鱼做鱼鲙,再听你弹弹琴,多好啊。”
姜九怀爱极了她这呆呆萌萌的样子,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我们现在也可以去钓鱼做鱼鲙,你若想听我弹琴,我回去便弹给你听,好不好?”
“不好,不好。”
元墨摇头,头脑本就昏昏沉沉,一摇就更昏了,心底那些自己都没有细想过心事,像气泡一样往上浮。
“你当家主,离我太远了,好远啊……就跟天上的月亮那么远……”
夏日火热,车上换了轻软的竹帘,又透风,又凉快,元墨靠在车壁上,透过车帘的缝隙便可以看到天上一轮明月。
姜九怀,真像那一轮月亮。
又高,又远,明明就在眼前,日日受它的光芒照拂,仿佛伸一伸手就能碰得到,可是心里面再清楚不过,她永远也碰不到。
姜九怀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种无奈与哀伤,忍不住抱住她:“阿墨,我就在你身边,触手可及,永远都在。”
“怎么可能啊……”元墨轻声道,“家主大人永远也不可能是我的,只有阿九才是我的……”
“我便是阿九。”姜九怀道,“永远是阿九。”
若是元墨现在够清醒,一定能发现姜九怀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但现在她瞪着眼睛看了他半天,不满地摇了摇头:“阿九不戴冠,阿九穿女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