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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岂不是……”

    “是啊,很不公平,大夫人和几个得宠的姨娘,她们有钱,请得起师傅,我母亲却不能,我母亲常常为此自怨自艾,所以我启蒙识字,是靠趴在学堂窗户边偷听学来的。”

    “所以是你嫡兄不让你听课,你弟弟才跟他打架吗?”我道。

    “不是,我嫡兄向来看不起庶出的人,尤其是庶女,他根本就没在意过我偷不偷学,当时我弟弟坐在最后一排的窗边,我就趴在窗户上跟他一起看书,有一天我父亲经过学堂,说我影响我弟弟听课,让我回去,我争辩说我是在听课,他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便把我强行带走了。”

    “这……”

    事实上,我朝先后有两位太后参政,虽然后一位是乱政,但因着当年女子学堂和女官的设立,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说法,早就已经不流行了。

    冯静仪似是看出了我的想法,道:“很可笑对不对?我父亲就是这么可笑的一个人,当年他不过是一潦倒的书生,随军出征,在边陲小镇认识了我母亲,他骗得我母亲随他回京,做官后却又说什么,聘为妻奔为妾,恶心至极。”

    我道:“没事,反正他现在已经死了。”

    冯静仪道:“是啊,他已经死了,斩首示众,鞭尸之辱,大夫人也殉夫上吊,呵,我那嫡兄没了他那个娘,现在恐怕正在街上讨饭呢。”

    我从来没见过冯静仪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一般当一个人对你叙述自己凄惨的过去时,最好的安慰方法是比她更惨,然而我想来想去,若是我说了我在家时的“惨事”,听起来似乎更像炫耀。

    于是我像安抚哭泣的幼童那样,轻轻拍了拍冯静仪的背。

    冯静仪像是被我整笑了,道:“你在做什么?安慰我吗?我不需要,我现在很高兴。”

    我道:“行吧,你高兴就好,就当我手痒在你背上蹭蹭。”

    冯静仪继续道:“因着我父亲将我带走,下课后,我嫡兄便嘲笑我弟弟,说他是庶出低贱之人,上课一个伴读不够,还要姐姐陪着,又说我一个庶女,怎么会想听课,说不定是为了赵方清才来的——赵方清小时候就长这样,我经常说他清秀漂亮,像个小姑娘。”

    我道:“难怪你弟弟要跟他打架。”

    这要放在我家,怕不是要被我祖父活活打死以正家风。

    以嫡庶之分嘲讽兄弟姐妹,造谣中伤破坏女子清誉,两个都是清流书香之家的大忌。

    “你父亲居然没有把他打到半身不遂。”

    冯静仪道:“他还没昏聩到这个地步,他若真听见我嫡兄说这种话,想来也是要动用家法的,但他没听见,当时他刚把我送回我母亲那儿,坐下喝了口茶,就听见下人来报,说我弟弟出言不逊,挑衅兄长,打架斗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