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人是冯家大夫人派去的吧。”
“没错,”冯静仪道,“我父亲大怒,将我弟弟关入祠堂,我弟弟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出来后便是一场大病,可怜他才……”
冯静仪说的动情,一时哽咽,停住了话头。
我往身上摸了摸,没摸到手帕,才想起自己穿着寝衣,便拿衣袖给冯静仪略擦了擦。
冯静仪拽住我的袖子,毫不客气地揩了揩眼角,又道:“赵方清是我弟弟的书童,他若是能出手帮一帮我弟弟,也许我弟弟便不会伤得那么重,他素得我父亲喜爱,若是他能在我父亲面前说上几句,也许我弟弟就不会被罚跪,我一直以为是他怂,怕得罪大夫人,直到后来,他从冯家逃走,我才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要报复冯家。”
“啥?”我懵了。
冯静仪道:“赵方清是河东郡籍人,你猜他为什么会来我家当书童?”
“河东郡,”我想了想,道,“莫非是因为当年的河东天灾?”
“天启十三年,有河东平民进京,呈御状于天子案前,声称河东郡先有大旱,后有蝗虫,天灾频发,朝廷却迟迟未赈灾救济,以致饿殍遍野,民不聊生。”冯静仪道。
我道:“然而当时并没有奏折提到河东天灾,皇上大怒,命人严查,发现消息是在河东郡郡守那里被截断的,与此同时,当年还是户部侍郎的冯安大人自请前往河东郡救灾,皇上派了刑部大臣过去细查,处置了一大批官员,河东郡官帽掉了一地。”
第18章 故人书信
因着在河东郡救灾有功,冯安没多久就从户部侍郎升为户部尚书,与工部尚书联名请奏,开始了泉州渠的工程。
虽然当时我还没出生,但冯安这种从漂泊不定的游历诗人做到权倾朝野的户部尚书的传奇人物,他的种种事迹,我还是有所耳闻的。
而当年在重灾险情前挺身而出这一段,更是说书先生的经典题材。
我道:“所以这事有什么内幕吗?赵方清河东郡籍人,要报复去河东郡赈灾的官员?”
冯静仪道:“河东大旱实际上是从天启十年开始的,天启十年,李老将军班师回朝,我父亲被引荐给皇上,皇上便让他去河东郡做官。”
我品了品,瞬间就明白了些什么:“隐瞒灾情?”
冯静仪点点头,道:“我父亲在河东郡待了大约一年,便被调到京城,进户部任职,河东郡的大旱以遥水县最为严重,农民颗粒无收,无法缴税,他便将各郡县赈灾仓里的粮食充当税款,在他走后,下一任河东郡郡守不知为何,也延续了他的法子,于是河东郡未经救济,灾情愈发惨重,穷人几乎全部饿死,略有钱的家族熬了一阵,有的死光,有的便让家族中活下来的人上京面圣,赵方清和那个呈御状的平民都是如此,赵方清当时还是个小孩子,抱着他父母的血书倒在街上,被我父亲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