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两夜?
晏奚眼中闪过一抹差异,虚虚看着南衣在阴影中的轮廓,良久,笑道,“那我还真是睡了挺久。”
他的面容正在月光之下,南衣看得见他的笑,看得见他苍白的脸色,凹陷的脸颊,以及薄唇上几丝干涸的血迹。
于他只是一梦刚醒,于她却是两日两夜。
在这与世隔绝的地宫,她叫不醒人,请不来大夫,更不可能把还有呼吸的蛊美人带出去求医。人事不知的他使不了龟息功,必会葬身黑水蛇腹。
她只能等。
坐在这满是寒意的地宫中,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他,除了等还是等,什么都做不了。
“你之前也说错了,我们不是一个多月未见……”她的语调听上去很平,像被什么碾过一样,“而是整整七十八日。”干干涩涩的数字,好似在寒静的石室中扎了一根冰锥。
从她与他分道扬镳,而后去往江南,在赶回木山的路上得知他失踪的消息,接着便是一路来到地宫,明明是两个多月,他却只说了一个多月。
晏奚嘴角的笑滞了,“是吗?那应该是我算错了罢。”
他说得太过轻巧。
在这能辨昼夜的石室里,他只记下了一个多月,只能是不知昏睡了多久。
南衣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外头的人都在找你。”
“是吗?”他似浑不在意地问了一句,并不需要答案。
如此古怪的一问一答,南衣忍不下去了。
“所以,堂堂晏大山主是在这里等死?”她直接问到。
“是又如何?”转过头,对上天顶泛着银光的月盘,他的话水波不兴。
“啪——”紧绷的神经似乎断裂了一根。
南衣脑中依稀闪过了几年前在地宫里奄奄一息的紫衣美人。
那个时候的他也在等死。身受重伤,伏在地宫冰冷的石道里安静地等死。
“既然是死,为何要等?”
指尖紧扣入手心,她死死看着榻上人的侧颜。
“既是要等,可见你还不愿死。”站起身,她压着语气,“既然还想活着,就该想活下去的法子……”
“没法子了。”轻飘飘一句话就断了南衣所有要说的话。“你说的没错,我不愿死,不舍死,但……没法子了。”他对着月轮在笑,一副心事全了的模样。
“没法子了?”南衣重复了一遍,语气冷了下来,”事到如今,你与我说没法子了?”
快速走了两步,来到榻边,俯视着他,语气也急了起来,“不过两个多月,就说没法子了?既然没法子,为何先前又要来招惹我?”
这般近的距离,晏奚总算看清了她的样子。
两日两夜……她怕是都没好好睡过。
眼底的血丝,凌乱的头发,还有此刻满是戾气的眼神。
“是我不对。”正视着她的双眼,他伸出手,似在空中虚描她的轮廓,“原本想拉着你一道的,就算死也想拉着你一道的。不瞒你说,先前看到你出现在地宫,我又这么想过了。”想把你留下,留着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