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越来越大。
李成绮的脸色愈发阴沉。
如果他接着说下去,不仅钱要不来,吞星台能不能保住还未可知。
他干干巴巴地转移话题:“似乎要下雨了。”
天际忽地一道紫黑闪电掠过, 照亮了整个吞星台。
也照得李成绮面色苍白, 阴冷骇人。
他的态度让琯朗笃定了, 他并非不在意王位, 他先前说谢明月主政他只觉清闲无有不满的话,不过是故作无意。
“陛下, 真要下雨了。”琯朗紧张地补充。
李成绮看了他一眼,转身往下走。
琯朗在李成绮身后拼命扬手,终于有人理解了他的意思, 星盘缓缓转上。
星盘太大,纵然吞星台内的道人已十分努力地关闭星盘, 却还是来不及在下雨之前将星盘关闭。
大雨倾盆而下。
琯朗方才那种出世之人的仙姿已全然不见, 暴雨如注, 不肖一刻便将人身上的衣服打透了,琯朗在李成绮背后喊道:“陛下!陛下向西!”
前面果然有一拐角, 李成绮绕进去,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幸而头顶密封, 而不是全然暴露在雨中。
琯朗随手拿起墙上的一支蜡烛, 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 只见他手中似有火光闪动, 下一刻,室内已被这支明烛照亮。
这是间小小的茶室,壶内的水早就开了,在茶炉上咕嘟咕嘟地冒泡泡。
琯朗又将茶室剩下三角的蜡烛点亮,方湿漉漉地跪坐到李成绮面前,给皇帝倒了一杯水。
一杯热水,不是茶。
李成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李言隐信天命,信鬼神,在位时故而极重吞星台,李成绮则不然,他继位后不久拨给吞星台的银钱就比李言隐时少了十中之七,之后根据丰年亦或者灾年不同程度地削减,丰年少减点,灾年久多减点。
但即便减了这么多,每年朝廷在吞星台上的花费仍是一笔骇人听闻的数字。
李成绮生前便想干脆裁撤吞星台,只不过没来得及。
此刻的吞星台外面看上去富丽神秘,内里一片破败,可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李成绮端着茶杯,忍无可忍地问;“钱都用哪去了?”
琯朗讪笑着回答:“出世之地,不谈孔方物。”
李成绮听这话都觉得心头火气,颇有上辈子和户部官员对账时的怒意,合着方才琯朗朝他要的都不算钱?
李成绮面无表情,“你不知道?”
“臣……”琯朗绞尽脑汁地想怎么狡辩。
“吞星台亦算在朝中,既然设在朝廷内,每年账务需明,明日会有户部的人过来核对账目,国师,”李成绮啜饮了一口热水,“别忘了腾个算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