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抬起脸,少了些羞燥,睁着乌黑瞳仁,静静打量着隋衡。想,他这样一个骄傲张扬,视尊严如生命的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原谅他的欺骗与戏弄,为他退让再退让,将最蓬勃的爱意与最热烈的真心捧到他面前,他实在应该感到幸运和幸福的。
如他所说。
这天下间,真的没有比他更好的情郎了。
若不是遇到他,也许,早在一年半以前,他就死在陈都边境的那场山洪里了。
是他将他留在了世间,让他知道,他也是值得被偏爱的。
他也只愿为他留在世间。
只要一想到,余生都能和他在一起,朝夕相对,看天下美景,共万里河山,他心里就像灌了蜜水一般甜。
江蕴看得太认真,隋衡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孤脸上有东西么?”
江蕴没说话,抱住他颈,轻轻吻了他一口。隋衡脑子懵了懵,不懂他这翻天覆地的态度是为何,江蕴已经在他耳边,气息温热绵软,像只蛊惑人心的小妖精一般,轻声道:“那殿下就更混蛋一些呀。”
“也让我瞧瞧,殿下的技术,有没有进步。”
这话说是烈火烹油也不过分。
隋衡感觉浑身血液在这一瞬都燃烧了起来,道:“你可真是……要孤的命。”
红泥小炉温度正好,范周一袭素色宽袍,坐在小小一方酒案后,给自己倒了一盏热酒,细细品着。馋酒是其次,主要是醒神。
隋国这个太子武力值太高,他担心他打个盹儿的功夫,就会给对方可乘之机。殿下脾气温和,又缺少疼爱,太容易被对方花言巧语蛊惑,上回齐都街头,竟不顾礼仪,当街去亲吻那隋国太子,至今想起那一幕,他仍觉心惊。不消说,肯定是那隋国太子故意引诱在先。万一殿下这回再答应对方更过分要求,就麻烦了。
刚喝了一口酒,范周就听到房间里传来水声。
范周算了算时辰,以为自己听错了。
守卫们自然也听到了,守卫同样觉得很诡异,过来低声禀:“范先生,那隋国太子,似乎又在沐浴。”
由于隋衡之前的种种“不轨之举”,守卫十分担心隋衡是在耍新的花招。
范周想了想,道:“让他浴去吧,不必理会。”
范周不紧不慢饮了第二口酒。
只要人老实待在里面,跑不到殿下屋里,就是洗一晚上,洗掉一层皮,他也懒得管,暮云关条件虽然艰苦了些,热水还是能管够的。
一直到接近天亮,房间内水声方停止。
蜡烛已经燃尽,屏风后一片昏暗,江蕴伏在隋衡肩上,玉带早不知散落到何处,乌发湿淋淋贴在颈窝间和光洁如玉削的后背上,几乎已经失去意识,但齿仍咬着隋衡肩头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