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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子不敢拖延,一刻钟后,就带着东西回来了。

    却不是药方纸,而是……捧着一个瓦罐。

    探子面露赧色:“药方被那小管家贴身揣着,他又一直忙里忙外不消停,没寻着机会下手。属下见厨房无人看管,就把他们煮完药的罐子给偷……咳,给拿回来了。”

    看着这罐子,裴钧实在想不明白他养着这群人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他本来就心浮气躁,这下神色更难看了些,冷冷道:“他不消停,你就不会把人敲晕了直接拿?!”

    “……啊。”探子没想到这层,毕竟以前办事,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打草惊蛇。

    怎么轮到平安候,就是敲晕了生抢?

    裴钧烦躁地挥了挥手:“算了,找个太医——不,把陈长琨给孤请来。”

    年过花甲的老太医,扶着床榻子边儿坐起来去起夜,一撩开床帘,黑黢黢的卧房里头站了四五个铁甲雁翎卫,黑脸长刀的,吓得他差点没一口气厥过去,等回过神来,人已经被“请”到摄政王府了。

    他惊魂甫定,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面前就被递过来一个药罐子。

    纪疏闲歉意地笑了笑:“大半夜的惊扰陈太医了,实在是咱们殿下有桩要紧事。想请陈太医辨认辨认,这罐子里都是什么药?治什么病的?”

    陈长琨是太医院的老院正,伺候皇家几十年了,尤擅大小方脉,为人清正,是裴钧难得能信任的太医之一。

    陈长琨战战兢兢地将药罐捧过来,将里面药渣倒出来一一辨认过,然后抬头看了看摄政王,谨慎地道:“这瞧着,就是一副固本培元的方子,只是这药材不很道地,若是能换成霍山赤芝……”

    裴钧眉头紧皱:“只是固本培元?”

    陈长琨以为自己看漏了什么,又卷起袖子往罐子底抄了一遍,确认无误,才颔了颔首絮叨起来:“这确实是……敢问这位病患,是何种症状?殊不知是药三分毒,固本培元药也得分人,有的人天生火气壮旺,是吃不得的。”

    裴钧被他说的又忍不住回想起宴会上谢晏的模样:“……煞白,白得手腕上血管都是青的,身子瘦弱,走路也没什么力气,被人稍微撞一下就能跌倒,连阵风都禁不起,回去还咳了。”

    纪疏闲偷摸瞄了他一眼,心想,您这观察得挺仔细,连人平安候手腕子的血管都瞧见了?

    “嗯,嗯。”陈长琨边听边点头,评价道,“这方子虽然平庸,但您说的这位病患吃起来,还是有益无害的。不过照臣看,真要是修养病体,这方子还是温和了些,不若再加一味老参,吃上几日后,再……”

    裴钧似是听住了,认真地想了想,还要再问什么,突然熏笼里的炭火爆了个花响,他猛地变了脸色。

    纪疏闲忍不住想笑,又不敢,见他忽然变脸跟翻书似的,看来是回过神来了。

    裴钧嘴角一沉,打断了还兀自喋喋不休的老太医:“孤知道了,送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