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给的氅衣?”纪疏闲低声问。
宁喜点头,纪疏闲又一次心领神会。
两人商量了一会对策,宁喜不便久说,赶紧回来,进殿时,见摄政王还坐在凌乱的床榻边上,精神些许不济,手心里攥着那条平安侯遗落的发带。
许久,摄政王一动:“给他了?”
宁喜以为他要起身,忙上前去伺候,随口道:“给了给了。”
裴钧等了一会,心里思忖,他若是哭哭啼啼地求饶,自己定不能心软。
结果等了一会又一会,宁喜眨巴着眼茫然看他——就这一句,没有其他的了。没有求饶,没有谢恩,只言片语都没有,裴钧烦躁地拧了下眉头。
——管他去死!
宁喜扶了个空,见他只是换了方向,甚至折身躺下了,还扯过平安侯盖过的被子掩在身上,半张脸蔽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好一会,见摄政王抬起一臂,遮在眼睛上。
“宁喜。”他唤,“孤头疼。”
宁喜胡乱想着什么,闻声忙前去揉住他的太阳穴,应道:“殿下。奴帮你按按。”
揉捏了许久,裴钧的面色反而越来越差。
“怎么办。”裴钧嘴唇动了动,语气低沉,稍显苦楚,“孤没有甜甜了。”
宁喜:“……”
您可是真喜欢甜甜啊。
裴钧自言自语:“孤年纪轻轻,便夭折了女儿。”
——您怎么还没明白,您不是丧女,是小郡主从头至尾,就根本没有存在过。
宁喜没说话,揉了揉他的眉心。
可这有什么办法呢。
早上出门时,平安侯窝在他怀里睡觉,没有醒,摄政王轻轻抚着平安侯的肚子,温声细语地唤了几声“甜甜”,显然是期待着小郡主的诞生。
不过几个时辰,下午再回来,郡主就没了。
任是哪个父亲,恐怕一时之间都接受不了这种噩耗。
宁喜之前整理废奏本的时候,看见纸上随手涂写着几个名字,俱是什么璎、琼之类美好漂亮的字,写了又划,划了又写,许是殿下正在想小郡主的大名。
可怜殿下才二十有一,女儿还没出生,还没取上大名。
——就没了。
这个没了,对摄政王来说,和“殁了”有什么区别?
殁了好歹要先病一场,有个先兆,这个“没了”却是晴天霹雳,打得人措手不及。
眼见摄政王突遭丧女之痛,这会儿躺在床上也睡不着觉,额侧的青筋频频浮起。
宁喜守了一会,终于看他闭了会眼睛,许是做了梦,念着些宁喜听不懂的话,神色疲惫,没多久就突然惊醒……精神状况可能都不太好了。
接下来还有数日春猎,这可怎么熬得住?宁喜生怕他因此又加重头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