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阴沉沉地下起了雨,夫人垂下眼,随手从匣子里拿了一根玳瑁钗,启唇道:“任羽还在闹吗?”
“小姐还在屋内摔东西呢,晚膳送去也被扔了出来。”一旁的婢女垂着头,有些紧张的说道。她名叫巧月是老夫人新买进府的,被调到小姐身边伺候。
伺候任羽后才知道这侯府千金根本不是外界说的那般知书达理的才女,骄纵极了。而这侯府夫人,明明一副温柔如水的样貌,行事却……
“侯爷过去了罢?”宋茹将钗子戴上发髻里,轻飘飘地问道。
“只在小姐门前站了一会儿。”
“没说什么吗?”
“没有。”巧月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小姐她将今日及笄的簪子都扔了出来,差点砸到侯爷……”
话音刚落,宋茹就立刻起了身,沉着一张脸对一旁的桂嬷嬷说道:“走罢,这丫头小性子耍过了头啊,就惹人厌了。”
桂嬷嬷放下手中的物件去拿了伞,一行人往任羽所在的忘忧院去了。
这天是雷声大雨点小,地上只是略微湿润,雨滴落在伞面上都是无言的。
“把门打开。”宋茹轻声吩咐道。
守着门的小厮得了吩咐,将门推开了。
屋内很乱,花瓶碎了一地,桌椅也被掀翻,一些诗书也被撕毁散落在地。
见到这等景象,妇人皱了皱眉:“你们都下去罢。”
披散着头发的姑娘坐在床榻上,很明显已经哭过了,眼圈通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委屈地喊了一句:“娘,我不想嫁给皇帝。”
“您知道今日那些观礼的人都是怎么看待我的吗?”
“他们都怜悯地看着我——谁要嫁给一个病秧子?!”
“若不是父亲一直拦着我不让我见淮哥哥,淮哥哥也不会变心!”
上次她好不容易与韩淮相聚一次,她还故意让人瞧见。让世人知道就算她有了婚约,韩淮仍旧会喜欢她。却不料,最终引起众人讨论的是韩淮与那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女子!
今日及笄礼,她僵着脸听众人将那名戴着帷帽的女子当做她来讨论。而她偷偷私见韩淮,他竟然说不出合理的解释!
及笄礼结束,众宾客散去,她憋了许久的怨念才敢发泄出来。
宋茹只立在一旁,语气冷淡地说道:“你莫要同我哭诉,我如何教导你的都忘了吗?”
“我不管你自己如何闹,但不能伤了你父亲。”她上前抚着任羽的脸,“不是说过了么,他不是你的生父,你只是一个野种。”
任羽的身子颤了颤,抚着她的脸的那只手冰冷极了,她从小听着“野种”这两个字长大。这也是她很少亲近忠勇侯的原因。上次为了出府见韩淮,已经是她鼓足勇气才做出的亲近行为。
她立马收敛了脸上愤懑委屈的神色,摆出一副讨好卖乖的笑容。
“野种——”宋茹轻轻拍打了一下少女的脸颊。“上次已经劝过你了,若是再闹就将你……”她俯身贴在任羽的耳朵边说道,吐露出的话让少女抖得更加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