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望来的视线,却使她心似乱絮,仿佛又现太极殿前白覆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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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平玄北隅,天色蒙灰,七香车停于竹屋旁。
此处人烟稀少,高峰曲折,山间似有云霭,青绿做底,白雪为盖,让人为之震撼。
沈婉驻足而观,问:“亭侯何故来此?”
她知牧衡日夜为政事奔波,不会特来观景,所以询问出口。
牧衡平声道:“来见友人,他为解我烦忧,日夜奔波。”
“亭侯之忧,为民?”
“是。鹤行举荐寒门入仕,子俊替我辗转各地寻来,我当要谢他。”
沈婉不懂政事,却知朝中官员皆为士族,此举定会掀起波澜。
她思索良久,又问:“与今日之事,相同目的?”
牧衡低头笑笑,手抚六星。
“分化门阀,土地仅为部分,若针对根本,需从政治下手。门阀垄断政权,使得王权受到压制,若想巩固王权,就需打击官制,寒门子弟进入朝廷,所定法令就不再会维护士族权益,士族为留存地位,便会收敛言行,就能逐渐达成目的。”
“此举,需长久谋划,徐徐图之。难处就在于,寻找能为君王所用的寒门子弟。鹤行与我心意相通,解我大忧。”
他这样解释,沈婉就懂了。
门阀地位衰弱,才能为民谋求更多的利益,民也能逐渐逃离压迫,寒门子弟,本就是民,再合适不过。
言中子俊,应为辽东沈意。
几人的默契,令沈婉感慨。
“天下名士,竹林四友为首。但名士崇风流,往清谈,亭侯等人,却与我想的不同。”
牧衡一怔,笑意渐散。
“竹林四年,未必不是苦痛的。”
他没有即刻解释这话,却同她看向远处。
“你观眼前青绿,会如何?”
沈婉不解,答道:“赏佳景,心慨叹。”
“辽东沈子俊,因此绘千里江山,不顾艰辛,跋山涉水。山川之美,谓之他心明月。但他从不想私藏,想让天下人,皆有闲赏之。”
沈婉眸光微动,听他言语,心有顿悟。
天下人皆有闲赏之,则需太平盛世,黎民困苦下,眼中怎能存此情此景?若心存此志,竹林四年,当真苦痛。
牧衡轻叹垂眸。
“江左温鹤行,王佐之才。不被仇恨蒙蔽,为报明主,为忧黎民,上行军中,下安朝政,皆滴水不漏。”
“幽州陆之行,勇猛非常,可抵虎狼之师万千,齐国势大,他若为之效命,天下唾手可得。他却不愿让黎民陷入困境,留于魏国。”
这些都是与其他名士的不同。
沈婉明白了,却不见他再说下去。
“亭侯为何不言自身?”
牧衡闻话,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