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低眸时却有细不可见的慨叹。
原因诸多,她却始终记得,眼前的诸侯,需得天下民心方能使咳疾痊愈。她曾想过阻止,可在听到那句“永不能修好”时,打消了念头。前路多艰,她虽怕牧衡遇险,却坚信天道选择了他,必会佑他。唯怕民心不能收复,使他一生被咳疾困扰,影响寿命。
可这些话却不能坦然相告,怕他得知原委,以后会赴更大的险,为报民心治愈咳疾之恩。
牧衡不知她所想,闻言却笑,“沈婉,但愿我不会让你失望。”
未等她回答,他就缓步往前走去,寒风将他的叹息隐去,唯存那袭玄色背影。
他心有三愿,一愿军政不再受制,二愿解君民忧虑,三……却愿她不再因《灵语》愧疚。
第25章 晓山雷
过后的几日,春寒料峭。
上京城距离步六孤部族千余里,沿路多山脉积雪,北地的风总是凛冽而伤人,使得牧衡咳疾常有反复,路程也放缓了许多。
他身子不适,跟随的众人更不敢怠慢,沈婉总会守在身侧悉心照料。七日的路程,至今已过,好在百里后,即可到达。
沈婉扫除地上枯叶,架起泥炉为他煎药,望着地上未曾消融的雪,眉目间尚有慨叹。
医者见此,劝慰道:“北地总要冷些,待到绿满群山,亭侯咳疾就能有所好转。”
“亭侯咳疾,也与时节有关?”
“当然,推演为内因,外因也诸多,时节寒冷、损神劳心、过于悲痛等,都会令咳疾加重。但外因尚能用药医治,女郎将亭侯照料的极好,要比往年好上许多,不必太担心。”
沈婉颔首,面上却不减忧虑。
“亭侯今日虽不曾咳血,却觉胸闷,可有方法缓解?”
医者缓道:“针灸即可,待药煎好,我与女郎同去。”
他这样说,沈婉稍有放心,煎好药后,便往营帐中走去。
帐中烛火微晃,唯一人坐于案前执笔书写,手旁就是发颤的六星,还有方带血的白帕。
听闻帘门掀动,牧衡动作一顿,未等将白帕收起,女郎就已走至身侧,随之就是浓厚的药味。
她落下轻叹,将白帕拿过,道:“路途遥远,使亭侯劳累频犯咳疾,见到巫女再行推演也不迟。”
说到此处,她话音稍顿,轻叹下有几不可见的落寞。
“亭侯教我习星象推演至今,从不让我替你,却要这样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