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压着微乱的发, 抬头看他, 话中有些哽咽。
“魏军对我敬重, 我在这里很好,也能时常听见你们的消息。阿兄呢?过得好不好?”
沈拓被她这样看着,忙别过眼去,“当然,魏军从不苛待士兵,我与阿父又得重用,要比在赵国时好得多。”
说完这话,他深吸了口气回望,见沈婉眼眶泛红,转身唤来位士兵。
“你把她手里的药给放回去。”
“阿兄?再过一个时辰就要走了,不如去帐中吧,阿父怎没来?”
沈拓将那些药丢给旁侧士兵,随后上马将她一把捞起。
“阿父待会儿才来,阿兄教你去骑马,你不是幼时就想学?我记得你听我说骑马多好玩,但是骑不到,还和我生好大的气。”
沈婉脸颊微红,捶了他臂膀下,“阿兄……我那时才十岁,不懂事。不知乱世民难有马,现在早不会同你生气了。”
沈拓看她脸红,放声一笑,“也是,小妹长大知晓羞耻,甚至都有了心上人,不会和阿兄撒娇置气了。”
“阿兄在说什么……”
“没啊!”
沈拓笑着,带她到另一处,选了匹温顺的马教她。
远处营帐旁,沈忠伫立观望,闻兄妹俩说笑声传来,抚须时感慨万千。
“沈将军。”
沈忠回身,拱手笑道:“亭侯来了。”
“将军不必多礼。”
牧衡扶起他手臂,两人同立,望向兄妹两人。
“将军埋伏博望坡时,切记不要贪战,阻敌前锋三波即可,而后尽快撤军。我攻下博望城后,会速援你们。“
沈忠闻言皱眉,许久才问:“亭侯可直言,博望坡五千将士,会败否?”
身侧人按上七星,“战未始,怎能言败。”
“莫要瞒老夫啊……”沈忠笑笑,微叹道:“早在丞相下令让将士们归家一聚,我就有所猜测,能在此处的士兵,哪来得及回去,成全的不过是我们一家。更何况,亭侯攻取博望城的事,我已知晓。”
沈忠说着,收回视线,“我有件事想拜托亭侯。”
“将军请说。”
“若我等陷入险境,请亭侯先顾全大局,以魏军得胜为主。最好……不要带雪儿去援助博望坡,让她留在城中就好。”
牧衡动作一顿,按在七星的手,指尖泛白。
“阻敌三波后撤,将士们必能逃脱,我会尽快来援,将军还请放心。”
沈忠抬眸望向他,“亭侯可违了王上的令?”
他自前朝从军,历经数十场战役,对此次胜负早有预感,博望坡将士能阻敌,却难以后撤。闻牧衡笃定语气,就知行了推演之术。
“按丞相计策行事,必能损其精锐数千,然而大军七拨分攻,楚国强盛,怎会容易啊……援军拖得越久,魏国胜算越大,亭侯心里明白,也算过,可觉得我会退?”